他沈琅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没能保住家业。
本来酒楼的收入,去掉成本,剩下的钱可以被用来带动其他的店铺,可如今,他可能要关掉两三个书肆了。
沈琅心里满是愤懑,县里的书肆早就饱和了,本来就赚不到几个铜板,而那个王贵的狗腿子还故意开了家新店和他沈家打擂台,卖同样的书总是比他家便宜两文,很多客人就这样流失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要做亏本买卖了,更令人懊恼是,王贵还出高价挖他这边的管事。
眼看着这些年主仆欣欣向上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许多店铺的管事都向他反映手下的人最近浮躁的很,好几个甚至都不干了。
这该如何是好啊?
沈琅才续起的几根胡子都要被他拽断了,他却不自知。
心里虽烦闷无比,手上的算珠子倒是打个不停。
直到听到管家的传声,这才从繁琐的思绪中挣出,
“老爷,少爷来了。”
本来以前下人都是叫褚赢表少爷,但自从姑太太和离回来以后,老爷特地严令上下,以后不准叫表少爷,都叫少爷。
沈琅放下了算盘,心里松快了一瞬,这是姐姐唯一的儿子,他一向也是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待的。
“赢儿,你怎么来了,虽然大夫是说你大好了,但是也是刚痊愈啊,还是要卧床休息为好,”
说着,接过青竹递过来的褂子亲自给外甥披上。
褚赢微喘了喘,虽然身体质量刚刚被提升过,但是还是没有经过真正锻炼,有几分虚,不过是快走了几百米,背上还是微微出汗了。
他瞥见了书桌上快推积成山的账本,
“舅舅是在对账?”
沈琅点点头,“是啊,弄的有点杂乱。”
管家端来一杯君山银针放在案几上,澄清的暗黄色茶水在白瓷小碗里有几分摇晃,静止了会,茶芽才慢慢下沉。
褚赢坐在待客的乌木云纹扶手椅上,用茶盖撇了撇茶水的浮沫,抿了口茶水,这才开口,
“舅舅,如果我说我能制作出洁白又细腻的纸张,您信吗?”
沈琅听到外甥的话先是迷惑了一会,过了一会,眼神坚定的说。
“我信!赢儿,你是从哪本书里看到了什么改良纸张制作的工艺吗?”
他对自己的亲外甥当然信任啊,赢儿可是他老沈家唯一考上秀才的子孙,肯定比他们这些看着书本就头疼的人办法多啊。
俗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只是那书上说的很是真实,我便想着试试,若是成了...”
话语未尽,褚赢目光炯炯望着舅舅,相信这个久经商场的精明商人会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成了,我们沈家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琅把房门关紧,叫管家看好外面,不要放任何一个人靠近。
褚赢靠近舅舅的耳边,轻声描述了一番纸张的制作过程,又接着说,
“这法子是我从一个孤本里得来的,那本已经被我烧了,我把法子背了下来,如今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制作之法。”
他当然不会和舅舅暴露999的存在了,他永远也不会冒这个险,对这个朝代的任何人暴露系统的存在,他可不想被当成妖邪烧死。
沈琅在心里赞扬褚赢的做法。
沈家的书肆并不是从外面的书坊进书,而是自家纸坊产纸,再送到手抄人那里一本一本的手抄。
所以成本巨大,赚不到几个钱,然当初开书肆本就不是为了挣钱的,只是为了给自家增加几分文墨气。
有钱的商贾都会这么干,但是沈琅也因为快要入不敷出决定舍弃这种名声了。
因为家里也有纸坊,沈琅这个当家人对纸张的工艺也算了如指掌,很快就熟记了褚赢默背的新制纸之法的关窍。
这个法子当真是闻所未闻,没人这样子试过,但听起来这每一步又是有一定道理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这新式制纸之法或许真的能成。
这个法子是赢儿提出来的,他作为舅舅可不能占亲外甥的便宜,沈琅沉吟了片刻,
“赢儿,若真的做出了这种纸,舅舅只收取经营的成本,其他的利润你都拿去,你以后要是想入仕途,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
舅舅的娃娃脸上出现了一丝和蔼?褚赢当然不愿意舅舅这么做了,他摇了摇头,
“舅舅,我本来就是沈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就是想给沈家开源而已,难道以后我需要用银子的时候,舅舅会不舍得给我用吗?”
“当然不会了,”沈琅心里十分欣慰,连被王贵这种狗皮膏药黏上的烦闷瞬时也烟消云散了。
他在心里暗暗决定,若是真把这纸制出来了,要给姐姐七分纸坊的股,赢儿不愿意要,他给他娘总行吧。
又听见褚赢语气郑重的说,“舅舅,这去用新法试验的人必须是我们信得过的工匠,不然以后被人收买泄露了工艺就不妙了。”
沈琅点点头,“放心,舅舅知道其中的利害,我派去制纸的肯定是和我们沈家签了死契的,不然舅舅也不安心,这时候该是吃晚膳的时候了吧,赢儿你该回去了,你放心,舅舅等会就安排人去做这件事,等成果出来,我立马派人告诉你。”
褚赢把心里的计划完成了,悠闲的往回走。
“宿主,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选择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