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廷解释道:“有些阵法布设过程极为耗时耗力,需要有好的地势构阵,这地或是灵山大岳,或是宝境福地,也有像这样自建明殿暗房、高塔层楼的。收阵后,未必都将阵央捣除,有些是毁不去,有些则是要留做后用,各家有一套自己的法子封填起来,这封起来的便叫残垣阵了。”
李镜一指着那门问:“这后头封的是个什么阵?”伏廷摇了摇头:“不入内细勘,不敢妄断,这囚笼阵有点跷蹊……”李镜闻言微愠,说道:“怎么我问一句,你便只答一句?有什么跷蹊,你尽可一次说明白!”
伏廷便让他看原来放着水笼的地方,说:“这囚笼阵阵央设在笼底,偏这笼底是这残垣阵的一个破封的要处,这要处相当于一个机栝,将这两阵前后环扣。也就是说,如果破这囚笼阵,是必会牵坏这残阵的封口。如果是埋阵伏敌,将两阵勾连,拦前堵后,那倒也常见,但这是个毫无作用的残阵,勾连起来并无必要……东唐君心思莫测,如此做法必有因由,我们小心谨慎些为妙。”
李镜想到东唐君为收归四海筹谋已久,这阵里乾坤与之有甚关联,也说不定。一思及此,李镜更立心要弄个明白,又问伏廷:“若是我非要入去一探不可,就不可行么?”
伏廷犹疑道:“既已封了阵,入内一探本无大碍的,只怕有个万一。”
李镜挂虑四海,也不怕铤而走险,就说:“这事可能关乎我族兄生死存亡,片刻拖延不得了,你若怕有个万一,只告诉我一些要紧处,我自己入内一看,你只外头守着罢。”
伏廷性子端方,又宅深仁厚,见李镜心怀大义,更觉自己不能临阵委退,负其所望,便答应道:“既然七太子执意要去,便让我效犬马之劳罢。”径自上前。
李镜知他有心襄助,但又怕累他,忙道:“我先行,你殿后。”伸手一拨,将伏廷护在身后。
伏廷无计,只得应了,两手却拈了一诀纳在袖中,以备从后相护。
李镜手中法气凝结,一鼓袖风将那门撞开,只觉清风夹着浓香拂面而来,眼前豁然一亮,竟是片大好景致,周里有碧水莲叶,青烟藕花,门前有一六丈宽的月台,台前一座浮水玉桥直接到水岸另一边。除却这桥,其它种种竟也与漓轩别无二致。
李镜见此景象,一时愕然:“这后头竟有这样一个地方……”
伏廷脸色陡变,急急摇头道:“未必是个地方,刚才那香味,是一味用来做引的特异阵材,唤做‘天芳惊霰石’,有异香,置于旷野也能千年馥郁,能惑人心神,这东西在布设惑人心神的阵法时,必不可少。这眼前所见,是撤阵后石香盘桓不去所致的幻象。怕且在我们察觉到这香味时,就已被迷住,入了这大梦中来了。”说着顿了一顿,又续道,“不知这阵中还有甚么积留,七太子务必当心。”
李镜道:“我倒要看看,这样一个地方能有什么东西。”他想到自己诸项恶罪加身,已无路可退,又兼东唐君门外一席话,说得他心意灰凉,现如今不论什么形景,他都觉得不足惧了,便一手提剑,拽步迈将出去,直走上桥。
伏廷见劝不听,急跟上前,从后伸手把李镜一拽,说道:“走这么急做什么呢?”这声音一荡,霎间由浊化清,由清化淡,激得人心神大震!李镜急忙回首,却已不见伏廷了,只看见东唐君将他牵在手中,一双漆目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