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玉抬起眼帘,眸里水意更甚,声音纤弱,“你能帮我吗?”
苏铭雨看着她,“你介意告诉我来龙去脉吗?”
萧怀玉心里一番挣扎后,终究还是如实相告,但保留了元冽和萧怀凛在易洲曾见过面。
一盏茶过后,苏铭雨将她送了回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若表妹相信我,我愿意祝你一臂之力。”
萧怀玉惊讶一面之缘的他愿意帮忙,由衷感谢道:“多谢表哥。”
她走回院落时,贺靳云正坐着饮茶等候,瞧见她便让落梅看了茶,“绥阳郡主,如何?看来已经找到了帮手啊。”
闻言,萧怀玉就知道她刚刚已经看见了苏铭雨送她回来的身影。
天边落日晕染晚霞一片,院中只有他们三人,想来元冽此时还没回来。
萧怀玉抬步坐在她对面,接过推来的茶盏饮了几口,“云妃娘娘所言当真?”
她仍然不敢全然相信贺靳云,毕竟两人之前没有任何交情,而且她还是元冽的正妻,这才是她始终忌惮的一点。
贺靳云似乎并不在意,与她说说笑笑,犹如闺中密友,“绥阳郡主在担心什么?本宫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用担心,本宫巴不得你们这些女人统统消失,这样殿下身边就只有本宫一人了。”
说话间,她口吻里的咬牙切齿和狠意不加掩饰,像是为了证明她的的确确是要她离开元冽的。
可萧怀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妻子若真是恨极了丈夫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不应该斩草除根吗?让她们都悄无声息地消失才对。
下一瞬,她就想到了什么。
或许,贺靳云是因为她王府郡主的身份,才没有选择下狠手吧。
萧怀玉正思忖着,门外传来沉稳有力的黑靴踏地声,她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是元冽,将近一月的相处,她已经能够凭借走路的声音辨认他。
元冽今日似乎事务繁忙,疲惫倦怠,回来后只扫了他一眼便回到厢房歇息,再未说一句话。
萧怀玉如释重负,紧绷的身子顿然放松下来。
贺靳云瞧得清晰,莞尔一笑就离开了,跟着元冽一起进了屋,转身时给了她意味深长的一眼。
萧怀玉待在房里时,贺靳云让落梅给了她口信,说是今夜便有机会,元冽晚膳过后还要再出去一趟。
萧怀玉立即去找苏铭雨,同他商量能否在今夜趁机逃走,他凝眉一会儿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有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棂,气声通风报信,正是落梅,“玉姑娘,娘娘和殿下马上就要出去了。”
萧怀玉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紧张不已,心跳不由加快,手心也沁出了汗,
苏铭雨从房间的屏风后出来,手里挂着一件黑色斗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还是披上它吧。”
他带她朝后门走去,“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萧怀玉道谢后,匆忙猫着身子跟着他,心如擂鼓。
夜幕低垂,墨色浓稠,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开锁出门。
苏铭雨牵过一旁早已备好的马,抱着她坐了上去,“城门一般落锁下钥,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会送你到城门,等你出城门后就安全了。”
“多谢表哥。”
*
颓日已经掩去行踪,夜色降临,烛光亮了起来,贺靳云静静在城主府门前的阶下等待。
元冽姗姗来迟,初见她时眸色微讶,瞬息后只说了句,“你怎么在此处?”
这几日他几乎都是与敖宣一起,视察九翼城,忙得天昏地暗脚不沾地,此时他又来了消息,说有事相商,地点约在酒楼。
元冽不疑有他,却没想到贺靳云也在。
贺靳云弯唇,笑得温柔体贴,“殿下多日早出晚归,嫔妾担心殿下身子,便想着能不能做些什么替殿下分忧,不如让嫔妾也随殿下一起吧,若殿下累了,还能辅以指法按摩一下缓解疲乏。”
元冽淡淡颔首,随即走上马车。
行了一段路后,贺靳云忽然眉心一蹙,有些不解,“殿下,你身边的那个丫鬟呢?”
似想到了什么,她责怪道:“身为奴婢,怎么如此玩忽职守,是该好好罚一罚教导规矩了。”
元冽目色一滞,眼里瞬有冷光闪过,倏然敲了一下车门,“李执,回城主府。”
“殿下,怎么了?”门外传来他疑惑的声音。
“回去。”他言简意赅。
李执虽不明所以,但仍然听从命令驾车转向,元冽蹙着眉头,觉得这车行得慢催促了一声,“李执,快点。”
“是。”
车外传来几声缰绳抽打马匹的声音,车轮轱辘轱辘向前,偶尔碾过碎石时腾了几下。
车厢摇晃间,矮几上的烛火也随着摇曳,映得元冽深邃的眉眼越发阴沉,待在城主府门前停下后,他大步流星下车而去。
李执见他怒气沉沉的模样,不免惊讶,连忙跟了过去,“殿下,出什么事了?”
“殿下你慢一些,嫔妾快跟不上了。”
贺靳云装腔呼喊,一边注视他逐渐走远,一边转身返回车厢坐下。
落梅歪头,“小姐,你为何要提醒殿下?那个什么郡主离开不是更好吗?”
贺靳云弯唇,笑意耐人寻味,“我说过了,不是帮她,是帮我自己。”
是萧怀玉蠢笨,竟然天真地以为她会帮他,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