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将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彻!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没有什么是比让一个母亲亲眼目睹孩子死亡更绝望的了!!!
良久,女人才口齿不清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用力把女人甩在地上,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癫狂道:“‘为什么’?!哈哈…这还不是要怪你自己?前日桉儿来照看你,无意听到了我的谋划。”
“所以他,必须死!!!”
此谋划便如同当年一般,当时他们一群反贼可以灭了梦瑶,如今便也可灭了芳康!可偏偏在男人与同党商议对策时,被沈洛渐听了去。原想着当天就把他处理了,可思来想去觉得不妥,便将他放回了王宫。时至今日才把他处理了。
常静慈摊在地上无力起身,费力道:“沈斟!如今瞧见着帝后病重,你竟又想故技重施!你卑鄙!咳咳…”
“不过,你也不想想就凭你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啪!”的一声常静慈的脸扭至一边,左半张脸上赫然出现一个通红的巴掌印,鲜血从口中喷出,一地鲜红,骇人不已。
受了这一巴掌常静慈再没了力气,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上前扯住她的衣领,冲她吼道:“你给我闭嘴!”
常静慈吃力地睁开眼睛,瞳孔涣散,无法聚焦,气喘吁吁道:“沈斟,你至今都没明白…梦瑶不是败在你手里…而是输在了芳康王手中……”
“再者说,你又怎知…桉儿没将你谋反…一事告知儿婿呢?…”
“说你蠢…你还不认…真是可笑…”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滚!——你给我去死!!去死!!!”男人怫然作色,目欲眦裂,双手死死掐住女人细长脆弱的脖子。
“砰!”
往尘镜扣在桌上,一只病态骨节分明的手压在镜子背面,沈洛渐双目圆睁,青筋暴起,浑身气到发抖,咳嗽不止。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的母亲被人殴打折辱,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胸口闷疼如同压了块石头,轰鸣声在耳畔肆意游荡。
“咚!”怨恨般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眼周皮肤逐渐变红,眼中布满红血丝,由于是魂魄所以不见“一滴泪”。
林千韵见状,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把还在播放往事的镜子收起,随后把沈洛渐搂进怀中,用手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正想开口安抚,就听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放心吧,如若是当日下来的魂魄,现下便早已转世投胎了。”夜辰枭双手环胸,一双丹凤眼死死盯着林千韵和沈洛渐,眸中妒火中烧,一脸的吃醋相。
夜辰枭的声音一出,沈洛渐才注意房间里还有一个“外人”在。用手抹了一把脸,调整好状态,狐疑道:“这是真的?”
林千韵温声道:“自然,夜尊主不会骗人的,我保证。”说罢,他手指指向凡讳卷上其中一个名字。
沈洛渐存疑的目光随手看去,只见“常静慈”这三字渐渐淡去,直至消失,等字迹再出现时,已变成了另一个新名:“寒江雪”,字体颜色从红变黑。
此幕足以证明夜辰枭所述之言绝非胡诌。
心中的一颗石头落地,没等缓口气沈洛渐就一把握住林千韵的手,焦急道:“那阿凝是不是也能查到?!”
“……”
闻言,林千韵断定沈洛渐有所隐瞒,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拿起凡讳卷在密密麻麻的字迹里,仔细查找“君慕凝”这三字。
最后在卷面的角落处找到了这个名字,见名字还是黑色这才放心大半。将凡讳卷递给沈洛渐,他与林千韵同样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林千韵:“洛渐,现在可以告诉我芳康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杏眸眨也不眨,忧虑的目光紧盯眼前之人。
沈洛渐心存芥蒂地看了一眼夜辰枭。
林千韵明白他的顾虑,面不改色,郑重其事道:“他不是外人,你直言便是。”
闻言,夜辰枭神色缓和,全身放松。
沈洛渐见此也不再隐瞒,娓娓道来芳康所发生的事:“去年十月我尚未亡死前,王上在早朝时昏倒,从而一病不起,太医称王上的日子所剩无几。王上得此消息有意退位让贤,从膝下的两子中选出一位立储。”
沈洛渐:“都说立长不立幼,传嫡不传庶。偏偏这两名王子皆占此言一半,一个虽是长子却是庶出,一个虽是嫡出却是次子。”
“让谁将来称王的确令王上犯了难,但所有人都默认王储定然就是阿凝。阿凝却以‘孩儿生性顽劣,放荡不羁难担此重任’为由,将王位推向了大王子。”
“那沈哥哥你想让你夫君做皇帝吗?”一个天真稚嫩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洛渐。
三人寻声回头,见曾鹤银姚霜雪两人站在窗边,正巧看到曾鹤银用手堵住姚霜雪嘴的一幕。
曾鹤银一脸歉意:“沈公子不好意思啊!打断你的话了,小雪就是这性子,你别怪她哈。”
沈洛渐微微一笑,道:“无事。”目光投向姚霜雪,不假思索认真回复:“自然想,但我尊重他每一个选择。咳咳…”
姚霜雪看到沈洛渐咳嗽,立马身向前倾,腹部抵住窗台探着身抻着手将血袋递给他。
沈洛渐接过血袋端详半天,也不知该从哪儿下口。
姚霜雪见状以为是沈洛渐不知道该怎么喝,于是拨开嘴上的手,激动道:“沈哥哥你在袋子角上咬开一个小口,然后用嘴对准那个小口,直接吸着喝就可以啦!”边说边用手无实物教学。
这一幕逗得林千韵和沈洛渐两人哈哈大笑,夜辰枭和曾鹤银两人一个默视,一个扶额。
“……”夜辰枭一个狠戾的眼神给到曾鹤银。
“……”曾鹤银秒懂,点点头,点头期间她眸底涌上一股阴狠。
沈洛渐喉结上下一滚,鼓起勇气,按姚霜雪教的方法喝了起来。甜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沈洛渐以自己多年的喝药经验,咕嘟咕嘟没咽几下一袋血就见了底。
拿离空袋沈洛渐抬手拭去唇角上的血渍,口腔中还在不自觉地回味。入口先是腥,后是甜,最后是腥臭。说好喝吧也不是很好喝,但要说不好喝却比汤药好喝多了。
一袋血进肚,沈洛渐一张因失血过多而瘦弱露骨的脸上,瞬间恢复了生前的模样。面颊有肉,皮肤白皙,面相和善,却不失男子的清俊。
姚霜雪探着脑袋,感叹道:“沈哥哥原来你这么帅啊~”
沈洛渐一笑:“雪姑娘谬赞了。”
姚霜雪嘻嘻一笑,刚想继续开口就被曾鹤银揪住耳朵带了出去,临走前曾鹤银还不忘将新衣服放在窗台上。
曾鹤银:“走,我们出去玩,不要打扰他们谈正事。”
姚霜雪:“知道啦~知道啦~阿银你轻点!耳朵要被你揪掉了!”
两人走后,沈洛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无声地问林千韵姚霜雪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林千韵笑道:“天生的。”
沈洛渐点点头,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道:“确定王位归王长子后,按登基礼俗王长子过山前往长运寺祈福祭拜,事后的回程途中突遇石崩,从而丧命。”
“此事过后,怪事便接连不断,先是王长子生母张贵妃的寝宫走水,从而身亡,王后也因此事身体抱恙,最后就是我发现沈丞相谋反一事,与我亡死棺中一事。”说到这沈洛渐不由得叹了口气:“出了这么多事我不放心阿凝,所以…”
林千韵轻声细语道:“所以你是想回一趟人间,看一眼慕凝现在过得如何?”
沈洛渐点头,担忧道:“…可以吗?”
林千韵扭头,嘻笑着看了一眼夜辰枭,见对方点头,温声道:“你换上新衣我们即刻出发!”说罢,林千韵收好凡讳卷和往尘镜,起身关窗将衣服放在桌案上,和夜辰枭前后脚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