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承瞧着她丝毫不动,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
“宋子承,你——”姚明珠眼前的烛光被他挥灭了,刚想与他理论,不料身子突然腾空,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睡觉,你若是再动一下,我不介意做点想做的事。”
姚明珠被他话里的威胁之意吓到了,双手紧紧搂住他,生怕掉下来。
宋子承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床上,蹲下身子为她脱去靴袜。
“我……我可以自己来。”哪怕两人现在关系亲密了许多,但姚明珠还是不习惯,因为她的心会跳得很快。
见她尴尬地低着头,宋子承也不勉强,站了起来,拧干帕子,递给她。
姚明珠在晚膳前就已经沐浴过了,擦好脸,伸手去解衣领,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
“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我若不愿意呢?”宋子承双手怀抱,斜靠在床梁上,眼里含笑地看着她。
“你……”姚明珠气不过,瞪了他几眼。
“你慢慢换,我出去一下。”宋子承见她两颊微红,决心不再逗她,转身走了出去。
换好衣服的姚明珠躺在里侧,许是忙了一日累了,竟真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迷糊间姚明珠感到身侧下沉,接着一双大手伸了过来,似乎在帮她捻好被褥。
“多大的人了,还喜欢翻被。”宠溺且温柔的语气,伴随着热气在耳边回绕。
这一夜姚明珠睡得十分得安稳,一觉到了天明。待她睁开眼时,宋子承早就离开了。喜儿端着水进来,告诉她是宋子承吩咐不要吵醒她。
“姑爷还让奴婢多炖些补品,说小姐太瘦了。”
姚明珠洗漱完毕,让喜儿随意弄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又翻起了账本。
“小姐,早膳你是要在屋里吃还是与子吟小姐一起?”
“你帮我端到这里。让子吟多睡一会儿。”姚明珠贴心地吩咐道。
只休息了半天的宋子承又回到了府衙,就被赵淮昭拉着一起听仵作来汇报。
“你说皆是刀刀砍在脖颈处?”宋子承眯着眼睛,连他都觉得这些人下手过于残忍,杀人如同杀牲口似的,还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里。
“回大人,是。不过——”仵作停顿少许,半响回道,“孙乾大人确是不一样的死法。”
“他是什么情况?”赵淮昭问道。
“经过仔细查验,孙乾大人是自戕,他是自己咬断舌头,一头撞墙而死。”
“王爷,怎么看?”听完仵作的话,莫云看向赵淮昭,看似在考量赵淮昭的能力。
“昨日让人找那妾室对照了一番,发现孙府并没有丢失什么金器银票,但独少了一本书。”赵淮昭办事效率很快,看来昨日定是一夜没睡。
“书?什么书?”宋子承着实想不透究竟是什么人会为了一本书灭人满门。
“那妾室不识字,说不清楚,但记得孙乾最喜欢拿来翻阅,只记得上面画了许多花花草草。”
“草药名多以颜色、数字还有动物之类命名。别看大多长得相似,药性却大不相同。有些是治病救人的神药,有些确是要人命的毒药。”济广堂里,姚明珠在为宋子吟讲解一些店铺里的基本。
“嫂嫂,既然是毒药,为何还要放在此处?”宋子吟不解道。
“虽是毒药,若是考虑到计量,适当添加却是世上最好的药引子。”
听完这些宋子吟扶额求饶道:“这些如此复杂,嫂嫂真是厉害,可以都记下来。”
“子吟小姐不知,明珠可是对这些极有天赋,就连许大夫都说草药方面她不如明珠。”吴掌柜笑道。
“原来嫂嫂这么有本事,不仅会用针,还懂这么多的药理。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宋子吟十分好奇,姚明珠不常谈论自己的事,宋家人对她知之甚少,若非为了二哥的病,也不会知道姚明珠会医术。
“是一位老先生教的。”姚明珠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身影,那人半曲着腰,佝偻着摇摇欲坠的枯木背影,探出手摸着她的发丝,慈祥地念叨着一句话。
“我家明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娃娃。”
“掌柜的,上次的订的药草都到了。你看看。”小厮拿着单子进来。
“好——”吴掌柜低头细细核对,点头道,“恩,都齐了。不过,这批大黄要尽快脱手,这本来是孙乾大人订的,现在用不上了。”
“大黄?”姚明珠走了过来瞄了一眼单子,问道,“孙乾大人为何要订这么多大黄?他可有说做什么用?”
“当时他只是付了定金,并让我们尽早备齐,没说什么用途。大黄不过是一般的清热解毒药材,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吧。”
“孙大人可是一直在济广堂进药?”姚明珠思索一番,问道。
吴掌柜点头示意。
“吴掌柜,劳烦你把他在我们这进药的所有记录翻出来,拿来我看看。”姚明珠心中隐隐不安,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头,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些?”石敢当好久没见宋子承了,今日被他约在了酒楼,本以为就是一般的请客叙旧,没想到宋子承上来就问了禁军府里武器的事情。
“所以你们清点清楚了,就是少了一批?”禁军府里当值的,每天会清点一遍所有的在库武器。可方才石敢当却说少了一些。
“那是,我说话什么时候不靠谱过。”石敢当拍着胸脯保证道。
“ 韩志彤就没有什么反应?”宋子承觉得这点十分可疑。
“韩统领只说是借调出去了,让我们别声张,过几天就会还回来。”石敢当在禁军已有两年多,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再说这事常有,指不定是哪一位皇亲国戚借出去了,咱就当没这事,装不知道就是。”
“这样的事还常有?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若是被发现,你们可知是何罪名?”宋子承眼神犀利地瞟了一眼,吓得石敢当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
“哪里不知道,可我们这些小人物怎敢以卵击石,大伙儿谋上这份差事都不容易,谁都不想轻易得罪权贵。”
石敢当这话不假,京城里谋生小人物都是惜命的,只要有命在,就能安安稳稳地度过此生了。
“罢了,今日之事我就当不是从你口中得知的。你慢慢吃着,我先回去了。”宋子承掏出银两放在桌上,“多的就给你买酒喝了。”
“头,你慢走。”见有好吃的,石敢当也不客气了。
从楼上下来,宋子承的脚还没迈出酒楼,就被一声喊住——
“子承,真的是你。”那人欢喜地拉住了他。
宋子承定睛一看,居然是周礼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