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视野,赫克托举枪警戒的同时缓慢后退。而藤蔓屏障背后静悄悄的,毫无动静。没有了咒灵的咒力支撑,这东西似乎在快速变硬变脆。
他正要上前试探,一股熟悉的力量击来,将屏障轰为碎块,露出了其后师生两人的身影。高大的那个正侧身看着咒灵逃跑的方向,若有所思。
稍感安心,赫克托单膝跪地,将双刀倒插在草地中。刀柄内机关碰撞,将空弹匣弹出,赫克托接住,自外套口袋内摸出两只满荷弹匣,快速装填。
那只咒灵的气息隐藏太好,五条悟没能找到它的踪迹。在清脆的卡拉声中,他不急不缓转回身,就看到了换弹完毕,保持标准警戒战术动作的人。
他反握右刀,枪口稳稳向前,保持在与肩水平稍下的位置;左手则正持左刀自然垂落在身侧,刀尖与枪口指向地面,蓄势待发。
月光下,明亮的黄色眼睛在树丛与地面间警惕地巡梭着,毛茸茸的耳朵也警觉地立起来,纯白色的一面向着他背后频频转动。
他此刻满头满脸都是紫色污血,肩膀与胳膊也湿漉漉的,却没有半点测试时洁癖的样子。而是不动声色,目光敏锐地……替自己守着后背?
[可真是新奇的体验。]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想。
选择救援虎杖,对他而言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那一瞬间,五条悟没有来得及考虑人质的事情。他本以为会与同样救人的赫克托撞上,然而出乎意料,无需言语沟通,赫克托便冲向了敌方。
带上这大猫原本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可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而且他们配合的居然还挺默契?
只是,虎杖好像被打击到了。
五条悟微微转头,瞥一眼身侧:
总是活力满满的粉色学生整个人掉色了。他无力地跪地前撑,小声地碎碎念:“感恩五条老师,原来五条老师才是真正靠谱的那个,布雷德老师眼里只有五条老师,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啊呜呜呜……”
这家伙,很难不怀疑是故意的啊?
无声勾起唇,五条悟大步走向赫克托。第一时间握住那对四下转动的微型毛绒雷达,他放任自己全方位尽情地揉搓,一面轻快地宣布:“已经跑掉了哦,赫库酱。警戒解除~”
紧绷绷的耳朵瞬间软和下来,顺从地贴在温暖的掌心中。
“嗯。”
黄眼睛仰起来看看他,赫克托收刀起身,下意识摸摸口袋:嗯,没烫坏,还在运行中。
放任绒毛丝滑地从指缝间流走,五条悟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
他接着去检查球质——两分钟前还饱满的球体现在已经垮塌了,坚固的结构破碎,从缝隙中渗漏着各色粘腻液体。一把锐利又黯淡的短刃将它穿透,深深钉入土地中。
“噫……”
这坨东西的尊容足以让审美正常的人类退避三舍,即使拥有无下限这样的术式,五条悟也不是很想靠近。他保持距离伸出腿,用脚尖挑起其中较大的一块。
“喂喂?还活着吗?”白毛像是打电话一样,小声询问。
“哼!”
那块不明物上的独眼开始转动,火山样咒灵最后的残留物努力放狠话道:“新世界的人类必定是咒灵,咒灵终有一日能堂堂正正站在荒芜的大地上!”
接着就化为飞灰了。
“哈?”白发教师一愣。
“喂喂赫库酱,你有听到吗,这个咒灵最后说了什么?”五条悟侧头拍拍耳朵,难以置信地问。
“什么?”
赫克托正半跪在茂密花丛中摸索弹壳,闻声抬起头。
“他居然说咒灵是新人类诶!”五条悟怀疑人生一样地抬头回忆着,慢慢复述:“还说要堂堂正正逛街什么的……”
“啊?”
“虽然咒灵有这种诉求是很合理啦,但他这样显得我好像大反派啊!”
他挥舞双手比比划划,努力表达自己的心情:“而且而且,我可是人类哦?对着刚把他打扁的人类说这个,真的好么?”
“他刚不就堂堂正正站着么?”赫克托吐槽道。
“哦,”顿了一下,他临时修正:“不过现在不是了。”
“哈哈!是呢。”五条悟弯腰拔出短刀状咒具,在指尖转了几个花样,思索片刻。
“是有明确诉求的团体行为呢。”他轻声说。
“啊,大概还有不止一个同伙吧。”赫克托专注摸弹壳,顺口应道:“咒灵也想要平等的权利和地位吗?”
“说不定哦。”五条悟伸长双臂,不以为意地一笑。“只不过、嗯——”
拉伸完毕,他舒展肩膀,长长呼气道:“脆弱老爷子们又要害怕起来了。”
赫克托:“什么?”
“嘛,现在不用考虑这些啦。”五条悟挥挥手,懒洋洋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将双手抱在脑后,五条悟抛开那些无趣的想法,开始研究赫克托身上的血迹。
呜哇,这个喷溅的痕迹,是捅到大动脉了吗?
他的视线顺着小臂上移,扫过肩膀上飞溅的痕迹,来到斑驳的面部。浓重的阴影中,唯有浅黄色眼睛发着微光,看起来……
[好凶残哦,哈哈。]五条悟毫无畏惧感。
借着眼罩的遮挡,六眼肆无忌惮地将视焦点落在任何感兴趣的地方。
只是看着看着,重点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比起分析表层污痕,他开始欣赏表象下的内里。不论是上臂隆起的肌肉、肩背处随着动作流畅滑动的饱满线条,还是单膝跪地时大腿和臀部绷出的曲线,又或者淹没在枝叶中的精悍手臂……可惜尾巴始终藏在花丛里看不清晰,只是将鲜花扫得沙沙作响。
[要是没听错,花海出现的时候,这家伙,是叫了我的名字(satoru)吧?]
白毛歪头将脑袋靠在掌心里,回忆。
是这个发音没错!
[哎呀呀,真粘人呢,拿你没办法~]
他快乐地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