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霄云没有动作。

先是毛茸茸的两只耳朵探了出来，颜色在日光照耀下显出曜金的暖色。

狐妖。年龄极小的狐妖。谢霄云在心底下判断。

那狐妖似乎被藤枝绊住了脚，几乎一下子便一团滚到谢霄云身边。

“好痛……痛痛痛……”化作八九岁少年模样的狐妖坐起身来，揉弄撞到的地方，瞥见眼前白色的衣袍瞬间愣住。

顺着衣袍向上向上，是一张冰凉无情的脸。妖也有辨认的能力，小狐妖一时间就认出谢霄云是人类。

他蹦起来，怒目道：“你是谁，敢闯我妖狐领地！”

狐妖小孩长得很精致，谢霄云敛眉，觉得很像某个人。

小孩见他手里有剑，也捡起一根树棍在空中比划，摆出自以为酷炫的架势，对谢霄云喊道：“我堂堂妖狐少主，可不怕你！”

“为了保护大家我什么都会做的，”谢霄云沉默但气势迫人，小孩手有些发抖，但树棍还在对着谢霄云，“我、我可不怕你！”

谢霄云似乎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天旋地转，大梦皆空，眼前是客栈的天花板。

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

是夙珞。

小巧透白的脸挨在他的胸前，发丝也跟着柔软地垂落，眼尾还有微红的痕迹，似乎哭过，哪怕在睡梦中手还攥紧他的衣领，将平整的道袍揉皱了。

13

夙珞十分庆幸睡前化好了形，不然他可就彻底暴露了。

醒来时谢霄云看他的目光令他一惊，让他以为自己暴露了。

但……应该没有吧？

不然照道士无情的性格早就诛杀他了，更遑论自己还骗他，肯定会死得更惨，哪像现在被吃好喝好供着就差准备把他娶回家了。

等他做好这一切，只要谢霄云愿意，只要能够弥补一点点，不管是什么，他都会为谢霄云做的。

他在心里发誓。

14

谢霄云的任务终于完成，明日他就会带着夙珞回蜀山。

他为周边斩服许多为非作歹的妖魔，临行前，百姓为他举办送行宴，十分热闹。

夙珞不知道为什么，比平常更开心。

谢霄云去接他回去歇息时，他已经喝醉了，呆呆地坐在篝火堆前等他来接。他头上戴着由小镇上的姑娘为他编织的花环，亮红的火光跃在漂亮的脸上，艳丽十分。

他一见谢霄云就笑起来，和之前很多次一样，能够照亮谢霄云一整颗心的那种笑。

好像真的真的很喜欢谢霄云一样。

他已经站不稳，谢霄云就背着他。

夙珞双臂环着他，伏在他肩头，突然贴在他耳边，恶作剧一样，对他说，“谢霄云，你喜欢我。”

他没意识到称呼不对，说完又重复：“我知道你喜欢我。”

本来贴在背上的柔软和暖意就够谢霄云慌乱一番，现在夙珞说话间，气息扑在谢霄云耳侧，让他原本托着夙珞腿肉的双掌力道加重。

过了一会，谢霄云沉着声音回他：“嗯。”

“我喜欢你。”

夙珞笑得很开心，更用力抱着他，但是等笑声停了，他又小小声地说：“谢霄云，我很坏的，你不要太喜欢我。”

他没凑在谢霄云耳边说，声音低得像在说梦话。

“不行，”谢霄云还没出声应他，他又耍赖一样说，“你还是喜欢我吧。”

“不管我怎么样，你都要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