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年被他注视得如芒在背,直接将几张纸币扔在他的书桌上,然后很决绝地转过头,只留给梁颂一个后脑勺。
梁颂皱着眉头:“宋宜年。”
宋宜年回头看他,一副静待他开口的样子。
梁颂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他短暂地沉默之中,宋宜年干脆道:“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学习了。”
高中生,学习永远是免死金牌。
梁颂被她柔和又不可反驳地噎了一下,愣了半天。
在一旁偷偷看漫画的张琪看看两个人,趴在梁颂耳边老神在在地点评:“乐乐姐生气了。”
梁颂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和张琪保持一定的距离,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张琪看了看宋宜年的后脑勺,又看了看梁颂,一副什么都看在眼里的样子,无奈又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
他甚至有点儿幸灾乐祸,想看看一向高冷的梁颂到底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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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年就这么暗暗地较上劲儿了。
仔细想想,时间的流速是主观作用到人身上的。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不认识梁颂,而再往后的几天,他们就会在图书馆见面,那时候她就会认识他,而恐怕一直没有认出自己来。
而今年的这个时候,他们是……是朋友,与对方最亲密的时候,不过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他们见过对方的软弱,交换过秘密,认识了彼此的家人,现在……开始生气。
宋宜年暗自决定继续气下去。
中午的时候,她和薛敏阳等待梁颂投喂的午饭,直到吃到嘴巴里,她也没有好好和梁颂说话。
梁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即便是高三,理科重点班的同学对语文也不是那么看重,教室里全部都是昏昏欲睡的脑袋。
语文老师的屡屡拍桌子,才唤回一些大家的理智。
语文老师:“你们不要以为自己理科成绩好就万事大吉了,你们班语文的平均分才多少?”
语文老师:“一分就是一千人!”
本是佛系又沾点文艺气息的老师几乎要被教室里的学生气死了。
宋宜年低头继续读题目,一团纸却忽然飞到她的桌面上。
乔梦瑶怎么敢顶风作案啊?宋宜年瞬间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把字条攥进手里。
等到语文老师发完火,转头去写板书,才敢低头打开纸条。
才看到几个字,宋宜年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脸也瞬间飞上红色。
这个笔走龙蛇、流畅有力的字迹压根不是乔梦瑶的。
但这个字迹仍旧很熟悉。
是梁颂。
——对不起。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虽然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对不起。
——宋宜年,别冷着脸和我说话。
紧接着,纸条像炸弹似地落在宋宜年的桌面上,她跟着一阵心惊肉跳。
语文老师还在前面呢!
这种偷偷而隐秘的窃喜让宋宜年无法拒绝地打开了一个又一个字条。
——不许不理我。
——宋宜年,我马上就要过生日,你想看烟花吗?
我要过生日了,你想看烟花吗?
要过生日的是梁颂,而他却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宋宜年心里像是爆开了一颗柠檬,酸涩而清澈。
本来她的怒气就不多,被这些纸条连番轰炸,此时一点也不剩了。
语文老师又转过身写板书,宋宜年趁着她看不到,连忙回头,却对上梁颂蛰伏许久的目光。
梁颂端正坐着,指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和宋宜年四目相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得逞的笑。
教室窗子上上了窗花,外面的日光暗沉沉的。
梁颂略显顽劣的笑容隐藏在昏昏的日光里,愈发珍贵,愈发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