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剁下来一块冻肉,嘴里的烟只剩下一小节,有烫嘴的风险,“他在屋里睡觉呢,明天就走了,昨晚折腾了一晚上不睡觉,非要把枪都擦一遍。”
江为安嘴角抽了抽,谢南行已经把柜子上的毛线一股脑的都抱了出来,堆放在江为安身前的桌子上。
“周姨,这个毛线……”
“和上次价格一样,5毛钱一捆,买10捆送一捆。”
江为安从口袋里掏出何姐给她的钱,从里面数出皱皱巴巴的5块钱,又在手上来回数了三四遍,才放在桌子上,开始查看自己要用的毛线。
“安安。”周琦把嘴里的烟吐出来,用脚碾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晨晨吵着要吃你做的焦糖饼干,我先和你订一斤,下周你来买东西的时候给我。”
江为安眼睛一亮,声音也脆亮了几分,“好的周姨。”
一斤饼干虽然挣得也不多,但有胜于无,挣点是点。
“安安,你要织围巾吗?”一旁的谢南行突然出声。
“嗯,师姐的围巾上次出门被刮破了,补修不了,我给她重新织一条。”
谢南行像是突然打了气似的伸手拉住江为安的手,炙热的掌心烫的江为安一抖,她尝试抽手,对方握的她生疼。
谢南行的眼睛注视着江为安,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屋内的温度急剧升温,周琦的眼神暧昧不清的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手上剁肉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能不能给我也织……”
“嘭”一声巨响,把屋内三人同时吓了一跳。
江为安趁机抽出手,谢南行眼睛暗了暗,眼神不善的朝门口的不速之客杀去。
寒风像闯进屋的暴徒,把屋内残存的温度席卷一空。
江为安拉紧外套,不让寒风侵袭身体。
身影比门板都宽大的男人走进屋子,他身上穿着军绿色军装,一进屋就几乎占据了整个门口,脚下踩得地板咯吱咯吱作响,头顶的天花板都薄了几分,他轻抬帽檐,眼睛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抬起手掌搭在门框上,轻轻一推,门就关上了。
江为安听见屋内另外两个人隐约抽吸冷气。
男人站在门口,整个小屋子顿时现的有些拥挤,他呼出的白气模糊了面容。他的视线缓慢略过周琦和谢南行,缓慢的打量让二人呼吸都放轻到听不见。男人的视线略过江为安的背影时,微微一顿,然后快速略过。
江为安低着头,指尖触碰着桌上的毛线,试图专注着挑选自己需要的毛线。
但现实并不允许,地板传来微微的颤动,她眼前暗了下来,她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挡住了她头顶晃来晃去的吊灯。
她没回头,固执的低头装作忙碌的样子。
“香皂,谢谢。”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就在她脑袋的斜上方,声音形成了环绕,在江为安的耳边震动。
周琦放下菜刀,快速从一个小隔间里掏处一个用黄纸抱着的小方块递了过去。
“3毛钱。”
为了展现香皂的模样,周琦还快速拨开黄纸,露出里面方方正正的奶白色刻着花边的香皂,随后又快速包上。
江为安听见身后拉拉链的声音,经过漫长的十几秒,好似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江为安感觉自己已经僵硬的时候,两张折叠整齐的纸币被放在了桌角。
身后的压迫感消失了
屋子重新回到了原始的平静。
“刚刚来的人是不是一个星期前任职的军官,叫伊万?”谢南行咽了咽口水,微微颤抖的手被他藏到了身后。
“是他”周琦手指掐着一根火柴,来回划了几次才重新点起一根烟,叼在嘴里深吸一口,好笑的看了一眼在江为安面前装淡定的谢南行,缓缓道:“是个有本事的人,听说他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就能杀死野外的大棕熊。”
“开什么玩笑。”谢南行声音失去了刻意保持的平静,带着几分嫉妒的暴躁道:“现在的棕熊和以前的不一样,人类除非拿着枪支炮弹,否则根本打不过。你看我的熊皮大衣,当初我爸带着人打猎的时候得到的,那头熊的脂肪厚的连子弹都打不穿。”
周琦笑了笑,脸上的褶皱加深了几分,“小伙子,这世道能活下来的人,都不简单。”她眼神瞟了一眼低头不动的江为安,“更何况,这位军官还是极北血统,那边的人本来就更有生存优势。你也看到刚刚他的力量了,不是我夸张,咱们三个人拿着枪都对付不了他。”
“极北血统啊。”谢南行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嫌弃,“有名的野蛮难民地区,再说了,他不可能杀死一头熊。”随后有感觉自己气势不够的补充了一句:“他肯定抗不过我手里的一枪。”
他能!
江为安心底暗暗道,那具孔武有力的身影从她脑海里闪过。
他真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