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岸上灯火辉煌,青黛身着一袭月白锦裳,手中提一盏花灯向前迈步。柏生手中紧握着一支发簪,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跟在身后。“方才那买发簪的老伯难道说得不对,阿黛日后本就是我的夫人啊。”
“是阿黛他们。”船上顾雪芽忽地站起身,满脸欣喜地朝岸边那抹白色的身影招手,高声喊道。“阿黛,我们在这里!”
“雪芽。”青黛眸中闪过欣喜,天空此时悄然飘起蒙蒙细雨,青黛下意识地抬手欲遮雨,动作刚起,却惊觉头顶的雨竟已停止。她满心疑惑抬眼望去,柏生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身旁,修长的手臂抬起,宽大的衣袖仿若一片庇护的天幕,稳稳地为她挡住了那如丝的细雨。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我自是舍不得让这恼人的雨淋到我的阿黛。”
青黛垂眸之际,柏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而后二人便一同走到了前方不远的屋檐下。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坠入澄澈湖面,溅起层层细微涟漪,发出清脆悦耳的滴答声。
“下雨了。”船头之处,苏木缓缓起身,身姿挺拔抬手撑起那柄绘着墨竹的油纸伞,为顾雪芽挡住了纷纷细雨。随后,他将银两递给了船夫。“船家,劳烦送我们上岸。”
靠岸后,夜幕被灯火照得透亮,顾雪芽心中只念着踏步向前,步履匆匆,半分未察觉纷扬飘落的细雨。苏木撑着伞,紧紧跟在她身侧,那伞始终倾斜,将她妥帖护在油纸伞下。雨势渐大,可顾雪芽身上却不见半分雨渍,唯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明媚。“阿黛,我们来了。”
屋檐下躲雨的柏生瞧见这一幕,慵懒地挑起眉梢,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小毛孩,你可曾与你那未婚夫说了?明日你要随我们一同前往京城。”
苏木听闻,不禁疑惑地拧紧了眉头,毕竟他从未听顾雪芽说起她要去京城这桩事。顾雪芽原本轻盈欢快的脚步猛地一滞,恰似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与犹豫,少顷,才朝着青黛徐徐开口。“阿黛,苏安宁身中蛊毒,命悬一线,当务之急是尽快寻得冰雪花为其解毒。我知你们担心我的安危,但你们且放心,有苏木在我身边,不会有事。”
当然,顾雪芽心心中真正的筹谋,不止是奔赴南荒为苏木寻解药,更是要查找真凶。
青黛未选择多问,而是将精心挑选的祈天灯递至了顾雪芽手中。“雪芽,你有何愿望?”
“愿望吗?” 顾雪芽眼中盈着笑意,眸光里却隐隐有泪花闪烁,不知是为即将来临的分离,还是对南荒之行心怀忧虑。
青黛将顾雪芽神情轻微的转变看在眼底,她执起油纸伞,指向灯火通明之处。“雪芽,不如我们去那放祈天灯吧。”
顾雪芽点点头,二人相视一笑,紧紧握住彼此的手走入了夜色中。
苏木和柏生望着她们的背影,并未跟上前去,只待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柏生才缓缓转头看向苏木,褪去轻佻神色凝重。“皇商大人,日后便劳烦你护雪芽周全了。”
“我夫人日后会遇危险与你们前往京城一事有关吗?” 苏木微微抬眼,似已隐隐洞悉端倪。“若是不便相告,倒也无妨,但是凡有用得着苏某之处,尽管开口,我这皇商的身份,或许能为你们提供些许便利。”
“不知皇商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不过我糙人一个,不通诗词歌赋,喝茶雅座或许不太适合我。”
苏木抬眸目光投向集市尽头,提议道。“我看集市尽头有个射圃,不如去那儿畅谈,如何?”
“苏兄竟还通晓骑射之术?” 柏生满脸惊讶,笑笑看向苏木。
“略知一二。”苏木应道。
射圃场内,两匹矫健的骏马上,分别端坐着苏木与柏生。苏木一袭白衣胜雪,周身散发着矜贵高雅之气;柏生身着烈烈红衣,眉眼中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透着几分不羁。
柏生抬起弓箭,刹那间,他那双桃花眼中的轻佻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彻骨冷意。
“砰 ——” 转瞬之间,他手中的箭矢脱弓而出正中靶心。而后,他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朗声道。“苏兄,该你了。”
苏木抬手,白衣轻拂,墨染般的长发肆意飞扬,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过须臾,箭矢同样精准无误地直中靶心。
“厉害啊,看来将那小毛孩托付给皇商大人,我可以放心了。” 柏生笑道。
“所以为何这般担忧我夫人的安危?” 苏木抬手,利落地收回弓箭,开口询问道。
柏生面色一沉,神情变得凝重。“不知皇商大人可曾听闻多年前贡县那桩贪污大案?”
“所以你们要状告之人究竟是谁?” 苏木身为商人一贯不过问朝堂纷争,然身为皇商,却不免耳闻这桩贪污案的些许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