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衣!
只一个眼神,萧安措徒然起身,干脆利索地卸掉了解博的下巴,解博痛的脸一阵扭曲,想出声时江淮予拔刀而起,借黑暗直抵到解博动脉上,“我要见这里的老板!”
话音刚落,台上的女人握着锤子一敲,“一亿五千万一次!”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中间那位男人身上,一时间羡慕的嫉妒的憎恶的眼神仿佛一支支弓箭射向那道高高在上的背影。
那个男人连双眼睛都没露出来,抢到了旁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也只是稍微抬抬手,示意手下跟着女郎去后面付款。
“一亿五千万两次!”
“一亿五千万三次——!”
“来不及了!”江淮予一挥黑袍把解博塞进去,右手抓起牌子,带着笃定的语气喊出,“三亿!”
“三亿?!!!”
人群炸开了窝。
楼上吃蛋糕的夏翎一口喷了出来。
“这可是三亿!融合药第一次起售拍出的最高价不过一亿九千万,这人疯了吗!”
拍卖师望过来,“先生,你确定你有这么多钱吗?如果诈拍,今天你是走不了的。”
江淮予面部红心不跳,“价高者得,这是你们的规矩。”
拍卖师收回审视的视线,握着锤子,抬起,落下。
“三亿一次!”
“三亿两次!”
“三亿三次!恭喜这位先生,获得这件商品!”
解博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呜地对着二人摇头,江淮予一把将他摁到座位下面。
“我去后台。”萧安措说。
“不行。”他们距离很近,呼吸交融,萧安措能清清楚楚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下那双流转溢彩的眼睛。
“别忘了现在你是少爷,如果你走了我留下会让人怀疑,我去,放心。”
萧安措死死锢住他的胳膊不松开。
“这样,”江淮予妥协,“我不去后台,我就在你眼皮子下面,有问题你立刻就能冲上来,可以吗?”
见男人还不情不愿,江淮予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听我的。”
萧安措看向他的眼睛,好一会,才松开了手。
江淮予扶正面具,眉骨投下的暗影遮住了瞳孔,只透露出一点冷光,迎着全场人的注视,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上了拍卖台。
女拍卖师玻璃珠似得眼睛一直放在他身上,只等他靠近才恭敬道:“先生,您可以先取走您的商品,待拍卖结束再取后台结款。”
一直沉甸甸的保险箱递到了江淮予手中,接过的瞬间,江淮予眼中的冷意扩大。
下一秒——那只保险箱从他手中话落。
江淮予作惊讶状。
“砰砰砰——!”
连着三声响,保险箱从半米高的台阶上滚下去了。
惊叫迸发,会场空气潮湿阴冷,本就呼吸困难,此刻所有人更是同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居然没拿住!!!
江淮予神色几轮变化,在外人看来像是追悔莫及,毕竟可这是三亿的东西!从上面滚下来肯定摔坏在箱子里了啊!
众目睽睽下,江淮予膝盖似乎不堪折要弯下来,他匆忙回头去问拍卖师,“今天还有第二支融合药吗?”
拍卖师只是冷冷地注视,摇头,“三天后再来。”
江淮予后退了两步,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惧,他惊恐地捂着嘴,悲怆道:“可是我老爷等不了了啊!他已经喝了两支药了,现在天天在家里哭闹着要喝药,没有药他会疯的!你们卖的不是融合药吗,为什么药效才短短几天?”
这句话掀起了一阵空前风暴,声浪如同一锅沸水,喧嚣声犹如海浪,人们挥舞双臂,面红耳赤,声音吞没在浪潮中,所有人都在奋力往前挤。
“你们听到了吗他说什么!融合药药效只有几天??喝了一支还会发疯要喝第二支?!”
“这和毒.品有什么区别!”
“你们看下面后排坐着的男人,这个月我的确已经在这里见过他拍下药好几次了!”
看着会场骤然混乱,江淮予手掌下的唇微挑起一丝弧度,他的目的达成了,不需要彻底揭开丑恶的面纱,只要在每个人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自然会有人去追查。
只是眼下脱身......
拍卖师已经看出了他在搅局,平静的目光下闪过一缕凶光,从桌下掏出一把手枪,对准江淮予的脑袋,同时台下的买家也跟着站起来。
这药是他们的命,就算是毒他们也早已无法脱身,这人要毁了药,就是要害死他们!
“小鬼!不买就滚开!挡了生路就怪不得别人了!”一个光头壮汉站了起来,他额头上的疤足足有半指宽,从脑袋中间像一条蜈蚣似得爬到眼皮上,光秃秃的眉毛如同两个山丘,发狠时像能活吞人下肚。
与此同时不同方位也跟着站起来几人,皆是和壮汉表情一致。
楼上的夏翎和赵晏河眼看局势不妙,立刻往楼下跑。
萧安措隔空一点,江淮予周围密不透风地围了一道透明屏障,谁都无法靠近他。
趁着萧安措注意力放在别处,解博终于挣脱,他忍痛握着自己下巴用力一掰总算能开口说话了,“他们说的不错,他毁了别人的生路,今天肯定走不了了,趁现在没人关注这里,我带你走。”
萧安措森冷的眸落在解博身上,“如果他今天在这里掉了一根头发,别说生意做不成,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搞清楚是你们来捣乱啊!”解博仿佛吞了一大口黄连,他求助地望向上层那个透明玻璃,下面闹成这样老大肯定看见了,果然,那玻璃前的人影已经没了。
江淮予慢慢后退,他已经看准了地下二层离开的出口,出口前只有两个红袍鬼,只要脱离这群人的包围他们就能离开,江淮予抬头,上层的夏翎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时,女拍卖师突然笑了一声,她摘掉皮质手套,走到那只摔下去的保险箱前,提着箱子重新回到了台上。
“她要做什么?”
“肯定碎了啊,半米多高的台阶,药剂都是用玻璃瓶装,摔的那一下可不轻啊。”
“咔哒。”箱子打开了。
箱子对着拍卖师打开,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里面的景象,大伙都在叫喊着让她回句话,到底碎没碎。
“药是我的!!”
人群某处突然爆发一声低吼,接着一个人影快速冲上台。
这一声像是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刚才自诩体面的这群贵宾,都如同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拖着病体往前冲,枪响混着惊叫,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萧安措飞身抱起江淮予远离了这片泥沼。
“药还没正式问世就已经是现在的局面,将来他不用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这群人求着他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社会秩序再次打乱。治理者的强大所有人有目共睹,他利用的就是人性的弱点。”
“我抢到了!!!!”
刚才坐在他们旁边的独腿男站到了最高处,遮盖他身体的黑袍早就在争夺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残破可怖的身体全然露出在大家面前,即使独腿让他站立都不稳,可他沉浸在得到药物的兴奋中,口中仅剩的几颗牙呲出,浑浊不堪的眼珠子放到手中这瓶完好无损的蓝色药剂上。
“终于不用再疼了......”他颤抖着手要去拧开瓶口——
“砰!!”一声巨响,偌大的场子瞬间安静下来。
江淮予眯眼看去。
不大的台上铺满了粘稠的血液,腥臭的味道刺鼻,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咕噜噜滚到暗处,几秒后,缺了脑袋的尸体轰然倒下。
女拍卖师冷漠地拿回药剂,冰冷地注视倒下的尸体,正要上前处理,她耳尖蓦然一抖,看到一侧的来人后,一直高傲不可一世的女拍卖师迅速弯下腰来,毕恭毕敬,“老大,闹事的已经解决了。”
解一宸缓步走来,即使现场闹成这样他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反而气定神闲,灰色西装外套搭在身上,嘴里叼着烟,单手插兜,目不经心地环视一周,态度看似吊儿郎当,为人轻浮,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拍卖师叫他“老大”
这是东十三行的老大。
他说杀谁,无论是什么高官富商,只是点头的事情。
既然老板都出现了,这场闹剧也该平息了。
一道清雅的男声适时传来,“既然药没事,能否继续拍卖。”
是一开始要以一亿五千万拍下的那个男人,他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衣摆整齐地垂下,他伸出有些病态白的手抓起位置上的牌子,举过头顶。
“这次我出四亿。”
从这男人发出第一个音节开始,抓着江淮予的手就紧了又紧,似乎不敢置信又像在强压愤怒,江淮予感受到了,他仰头望向自己的伴侣。
萧安措察觉到江淮予的视线,垂头去看,用眼神询问:动不动手?
江淮予轻轻摇头,心口甜滋滋的,仿佛咬了一大口香甜的奶油,让人有些幸福的飘飘然。
原来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比自己更先认出自己的仇人。
那个还不肯放弃举着牌子的男人——是好久不见没了踪迹的江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