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见李乐滢还在开玩笑,急了:“你们赶紧离开,若是叫别人发现了可就遭了。”
“我来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张婉头转向一边,不敢看她:“上次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我的命运,逃不掉的。”
“好吧,被张全打骂,嫁给吴业,这些都是张婉的命运,那么我只问你,小荷,你愿意跟我离开吗?”李乐滢向她伸出手。
张婉不解:“有区别吗?”
“如果你执意留下,你可以作为张婉继续生活在吴府,我和吴夫人说过,她不会难为你,你也不必强迫自己伺候吴老爷;
但,倘若你想走,吴府的七姨太会在今夜死去,小荷可以获得自由,你不必非得回安平县,非得和李乐游在一起,只要你想,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不受拘束,也不会再有人去找你,毕竟,张婉已经死了。”
张婉鼻尖发酸,她知道李乐滢这轻巧的一句话背后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她困惑,她不解,她泪流满面:“滢滢,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一步,我不值得,我明明也骗过你,伤害过你,还隐瞒了你们十年。”
李乐滢想了想:“你曾问过我,许如宁走了十年,为什么他一回来我还是会喜欢他,我说我这个人很固执,认定的东西很难放手,我对他那样,对你也一样,认定的朋友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许如宁闻言看了眼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小荷,要跟我离开吗?”李乐滢佯装不满,“你已经拒绝我两次,在拒绝我真的会生…”
没等她说完,小荷扑过来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肩膀:“我想,我想离开,我想回安平,我想和你,和你们在一起,我不想做张婉,我是想做小荷。”
“收到了。”李乐滢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后背。
等小荷情绪稳定,李乐滢将把她的婚服发冠剥下随意扔到一边,然后把小荷交给许如宁,等小荷看清许如宁地脸,被吓了一跳,惨白的脸庞,猩红的嘴唇,眼角还特地用红色点缀,恐怖又妖冶:“许二叔,你怎么…”
“……你能别看我吗。”
小荷立马移开视线,对上李乐滢一脸坏笑,心中了然。
“……能别告诉其他人吗。”
小荷点头如捣蒜。
李乐滢将准备好的鸡血撒在床上和房间各处,然后给许如宁比了个手势,许如宁抱着小荷破窗而出。
之后传来一声尖叫:“啊!!!!七姨太被女鬼索命啦!!!!”
接着,李乐滢也冲出房间。
这夜,吴府上下一片混乱。
许如宁和小荷的装扮惹眼,他们趁着夜色溜回客栈,处理了那身衣服,他将小荷送到李乐滢房间,之后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洗脸。
好不容易清洗干净,听见敲门声,他随手拿了条毛巾擦拭脸上的水渍,打开方面,是李乐滢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
“咦,这么快就洗了,我还想来帮帮你的。”
“不用,你去看看小荷吧。”
“嗯。”李乐滢淡淡的答,视线在他脸上巡视。
“怎么,没洗干净吗?”
“是有一点没洗干净。”
“哪里?”许如宁摸索着自己的脸颊。
忽然,李乐滢拽住他的衣领,使他低头,飞快地在他嘴上啄了下,然后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这下干净了。”
她松开手,摸摸他的头:“这几天辛苦你了。”
许如宁耳朵微红,用指腹轻触自己的唇:“其实也还好。”
“那下次有这种事再找你咯?”
许如宁嘴角微微上扬:“也,不是不行。”
李乐滢眨巴眼:“没有亲亲也可以吗?”
许如宁笑容凝固,瞥她一眼。
李乐滢笑意更深,抓住他又亲了一下——今天高兴,这么久以来难得的高兴。
“晚安。”
“嗯。”感知到她的情绪,许如宁也变得温暖。
第二天,三人收拾行李离开曲水县,和在城外等候的李乐游汇合。
离开前她找人调查了一下吴府的情况,听说吴老爷受了惊吓中风瘫痪在床,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吴夫人临危受命,收管了吴家的生意,府中剩下几个姨太太,走了两个,留下两个。
最后,是吴夫人按约定去县衙消去了张婉的户籍,吴府的七姨太在入门那夜,身死。
李乐滢听到吴业中风瘫痪的消息有些奇怪,中风瘫痪不比她之前所设想的疯病,犯拜访者总能见到,做不得假,她不信吴业做了那么多坏事胆子会这么小,被吓一吓就中风了。
吴业中风最大的好处是,他只要瘫痪一天,就永无翻身之日,吴夫人日常“悉心”照顾,还能落得个贤妻之名。
她李乐滢忽然觉得自己太小瞧吴夫人了,不愧是昔日的商界女强人,办事雷厉风行,不给别人任何机会。
等见到李乐游,他瞬间冲到小荷面前,有喜悦,有激动,有怜惜,有爱意,然后更多的是克制:“你…没事吧?”
小荷摇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又看向李乐滢:“吴府的事情是了了,但是张全那边呢,万一他知道小荷还活着,又找了过来怎么办。”
“放心,我在吴业那里找到了张全贩女的证据,即便“张婉”死了,他卖女的事实无法抹去,官府饶不了他。”
“……不能直接把证据送官吗?”小荷问,一想到母亲,她真的很希望张全受到惩罚。
“我是有想过,但是报官需得有苦主,我们不太方便现身。不过放心,张全花钱大手大脚不加节制,他原以为张婉嫁进吴家能补贴给他,但张婉死了,欠的那些银子还不上,债主迟早会找上门。”李乐滢说。
他可能会去吴府闹事,但吴夫人也不是好对付的,想来下场不会太好。
“对了,既然张婉的户籍已消,得给你弄个新的户籍的才行。”
原先小荷住在李家,没什么机会出县,加上资料不全,一直没有正式的身份文书,如今她独立出来,也该有个正式的省份。
“这事儿我去帮你搞定吧,不过总得有个姓儿。”
“桑小荷。”
桑是她母亲的姓,荷是她母亲最喜欢的花,也是对她的祝愿——即使出身泥潭,只要挣扎着绽放,也可以不染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