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
这一开口把丁岩拉回人间,他红着点,憋出两个字:“好看。”
李乐滢有点气:这“总统套房”怎么连个全身镜都没有。
但无论如何,总归是可以出门了。
李乐滢之前从未听说过祭月盛典,也不知道有什么规矩习俗,于是只能跟着丁岩听他给自己介绍祭月盛典的特色玩意。
李乐滢听着新奇,但看多了也就觉得无非是那些节日彩头换了个说法罢,慢慢开始漫不经心的走马看花。
丁岩也看出她的兴致在减退,对她说:“滢滢姐,前面还有游船看花灯的,我带你去看看。”
李乐滢看着那边河边黑压压的人,打起了退堂鼓:“还是算了吧。”
“别呀,都到这里了,你不是总说来都来了,不看看多可惜。”
李乐滢妥协了:“……行吧。”
她本想随着人流往桥上去,但丁岩将她拉住:“我们往那边走。”
李乐滢不解:“可看起来桥上视野比较好,看得比较多。”
“放心,我知道一个最佳的观赏点,人少景色好。”
直到丁岩将她带到一艘华丽双层游船前,游船上还勾勒着方家的家徽,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今天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丁岩没有否认,冲她笑笑:“滢滢姐,你快去吧,少爷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
李乐滢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复杂的情绪,跟着提灯仕女走上画舫。
等见到方子珩,游船已经驶离岸边。
晚风徐徐,他还是拿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微风卷起他的杏仁黄的外衫,露出内里海水蓝的内搭,李乐滢又看了看自己这身,一样的色系,而这套衣服是方子珩在她入云阳府的第一天买的。
像是蓄谋已久,而自己则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步一步被牵引着落入圈套中,李乐滢讨厌这种被操控的感觉。
方子珩回头,露出和煦的笑容,游船两边的画风映着他的脸,温柔明亮。
若是以往,李乐滢一定会感叹一句:真是帅哥。
可此时,她只觉得方子珩连这笑容都是算计好的,越想越觉得火大,阴阳道:“辛苦方少爷,这么晚了还要劳神为我安排活动。”
方子珩察觉出她的情绪:“你不喜欢吗?”
他摸摸下巴:“我听说女孩子都很喜欢惊喜。”
李乐滢见他一脸认真的思索,叹了口气,直接挑破:“方少爷在我这里花的心思似乎超过了普通朋友。”
方子珩也十分坦荡:“不是普通朋友,上次不是说要娶你吗,总要有所表示。”
“……我以为你上次是在说笑。”
“谁没事拿这种事说笑。”
李乐滢语塞,她绞尽脑汁的想:“为什么呀,你身边优秀的姑娘那么多,当然我不是说我自己不好,但是你身边比我好的姑娘一大堆,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方子珩望着岸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安平县,中秋节,也是在河边。那时我在楼上赏景,你被看灯的路人挤下水,我正要叫手下下水救你,但你却自己游上了岸。”
“我记得,是你派手下借了我一件披风。”李乐滢尴尬,怎么她丢人的事情还记得那么清。
“你当时不哭不恼,裹着披风飞速地跑回了家,过了没多久,换了身干净衣衫跑来跟我说披风要洗干净才能还我,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逛灯会。
我当时就觉得像你这样无拘的女子似乎是世间罕有的,不在乎别人眼光,不担心自己是不是不符合别人的期盼。”
李乐滢感觉到一点不对,无语:这不就是霸道少爷爱上邻家女孩吗,好俗套的剧情。
“之后,你又给了我新的惊喜,给我提供了一些生意思路,让我觉得你不止有趣,还很聪明。”
李乐滢更无语了:救命,这也不是我的聪明才智呀,我只是照搬了一些现代制造工艺而已。
她十分心虚:“那个,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无所谓,反正我喜欢你。”方子珩眼神清亮,表情认真。
“……”
李乐滢第一次被这么正式的告白,觉得自己也应该认真一点回应对方的感情,她想了想,如实道:“老实说,在认识你的那几年,我真的想过如果嫁给你会怎样,当然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想法,所以那些都是我的臆想。
但是再到后来,了解你多一点时候,渐渐放弃了我这种幻想,并不是因为你不好,或者说,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但是有一些更现实的东西卡在我们之间。
即便我们在一起,你也不会只娶我一个的对吧?你不是跟柳小姐有婚约吗?”
“……”方子珩沉默,“你知道。”
似是疑问,又好像在回答。
“对,我知道。你们家根基在云阳府,生意壮大,但出了云阳府没有靠山很难发展,士农工商商为末,光是有钱别人瞧不上你家也不怕你家,于是只能跟官家子女结亲这一门路,所以你一定会娶柳小姐。”
当然还是科举入仕这条路,可惜方子珩那几个兄弟都是庸才,做生意不行,读书更不行。方子珩倒是聪明的,但他做生意的天赋大于读书,靠科举入仕来实现阶级跨越的投资风险太大,方子珩不会选的。
方子珩闻言摇了摇扇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说过,你很聪明。我父亲确实已经为我定了亲,但,我和柳小姐说过你,她是个很好的人,对你也很感兴趣,她会接受你的。”
“……可是我不接受。”李乐滢无语,“你一边说喜欢我的不拘于世,一边又希望我成为你的妾室,想用封建礼教将我拘束于高墙之内,不觉得矛盾吗?”
方子珩顿了顿,可能他总是很轻易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从没想过这些,也没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喜欢,只是被吸引觉得美好,觉得自己应该拥有。
他忽然意识到李乐滢和从前他想要的东西不同,她是个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意愿,并不是他想要就能得到的。
对于李乐滢来说,“唯一”是不可退让的要求,但对他来说,方家的未来更加重要。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当我没说过,好好欣赏夜景吧。”
“……”
李乐滢感叹:这就是生意人吗,变得真快。
“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方子珩摇头:“不只是朋友,还是生意伙伴。”
李乐滢松了口气,她和方子珩的相处永远都是这样,有话直说,没有弯弯绕绕,和他相处还挺自在的,不用去猜他在想什么,所以李乐滢还真怕今天之后她会失去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