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滢再醒来时,已经是午后,她照旧在自己的房间醒来,醒醒神,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猛地坐起。
守在一旁的小荷被吓了一跳——因为担心会有什么药物的不良反应,所以她一直守在这里。
“犯人抓到了吗?”这是李乐滢最关心的事情。
小荷眉尾向下,垂眼抿嘴,似乎很难开口。
“逃了?”李乐滢难以置信。
“嗯,官兵重伤了他,但是那一片道路实在太复杂了,犯人隐入小巷中,几个穿梭,就失去了踪影。”
“可恶啊!就差一点点!!!”李乐滢崩溃。
其实冷静下来,她也知道怪不得任何人,县衙的大部分人手都在李府外埋伏,一是故弄玄虚,二是“目标是苏明月”这件事始终是他们的猜测,他们以“苏明月”为饵只是借口说以防万一,若太过重视只怕会暴露苏明月才是之前案件受害人的真相。
再加上医馆太多巷道,四通八达,犯人一旦冲出包围圈就很难捉住了。
“小杨哥也太不给力了,明明前面打得犯人落花流水,怎么就不知道乘胜追击呢。”要是在房间里能把犯人制服就好了。
“小杨哥?”小荷疑惑,“小杨哥昨天不是在李府外面守着吗。”
“那昨晚是哪个大哥在保护我?”
小荷回忆了一下:“或许…是许二叔?”
李乐滢莫名其妙:“和他有什么关系?”
“昨天是许二叔送你回来的。”
“……”
“?”
“!!!”
“你说真的!?”李乐滢震惊。
昨夜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许如宁的喘息声萦绕在耳边,李乐滢后背发麻,脸颊滚烫。
难道不是梦??
“要死。”李乐滢将脸埋进被子里,她想起之前自己还非常冷漠的假装割舍了这份情愫,断情绝爱完全不想搭理的样子,又想到自己主动献吻地讨好模样,羞耻的要死,恨不得消失在某个角落。
不对,清醒状态下我不应该有这种反应啊。
李乐滢回过神来:我靠,什么变态,居然用春药?等等,当时许如宁也在房间里,那不就是许如宁也中招了?那他后面主动…是不是代表他内心也是想与我亲近的,是不是代表他对我有意思?
李乐滢忽然有点小小的雀跃,可是转念又想:
不对不对,我是有多可悲,才会把药物催动下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当做是喜欢。
李乐滢突然泄气。
小荷见她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失落,摸不着头脑:“你没事吧?”
明明许二叔说睡醒药效就过了,不会对身体有影响,难不成,这迷香还有后遗症,会影响人的神智?
李乐滢露出头,哀怨道:“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迷香可以让人吐露真言的。”
有的话她能去给许如宁点上一盘,听听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嗯?”
李乐滢硬是在家躺了几天才被允许出门。
其实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但周氏在听闻李乐滢清醒后奇怪地举动,还是强迫她在家修养了几日。
这几日她听说县衙一直没有搜查到犯人,虽然沿路留下血迹,但追查过几个街道,痕迹就消失了。加上芙蓉班的演出结束,大量的旅客出城,即便官差严防死守,难免还是被钻了空子,听说某个商队在出城后不远的驿站,在货物中发现了大量血迹,猜测犯人躲在夹缝中逃出了安平县,不知去向。
李乐滢听后万分遗憾,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无辜的少女再遭毒手…她宁愿犯人仅此一事后从此收手不再犯案,即便永远都抓不到这个犯人,但至少不会再有新的受害者。
再出现在大众视线中,周围还是会看着她小声议论,李乐滢懒得解释,毕竟,你很难去澄清一件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向陌生人解释更是浪费时间。
她在路上遇到胡杨,胡杨十分热情的贴过来:“最近跟我爹去临镇采购,一回来就听说发生了很多事,你还好吧。”
李乐滢立马伸手将他拦在一臂之外:“打住,切勿靠近,免得又有人传我不检点,没有男女之防。”
胡杨白眼:“你真在乎早就深居闺阁闭门不出了。”
“我从此转性不行?”
“现在转变有点来不及了,别人也只会说你装呢。”
李乐滢嘴角抽动:“你是不是欠揍。”
正闲聊着,有个小女孩抓住她的衣角:“姐姐姐姐。”
李乐滢茫然:“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塞给她一个纸条:“有个大哥哥叫我把这个纸条给你。”
“什么样的大哥哥?”
“个子高高的,竖着高高的马尾……”说着说着卡了壳,小女孩努力回忆着,“反正说,是个很好看的大哥哥。他说你看了纸条就知道是谁了。”
李乐滢有些疑惑的展开纸条:
“那夜之后我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只盼亲口诉说,望城西山神庙一见。”
李乐滢刷的一下脸红了,迅速合上纸条,联系到小女孩的描述,李乐滢只能想到许如宁。
“谁呀谁呀。”胡杨八卦,可惜李乐滢动作太快了,就看到一个山神庙,别的啥都没看清。
“干你屁事。”李乐滢怼他,又对小女孩柔声说:“谢谢你。”
小女孩见任务完成,迅速跑开。
“看你满脸少女怀春,是不是情郎传信。”
“少管我的事情。”
“没否认就是被我说中咯。”胡杨得意。
李乐滢没回答,低头看了眼今天的穿搭,小声嘀咕着:“我是不是该回去换件衣服。”
“不用了吧,他又不是没见过你平时的样子。”
“……你知道是谁?”
“废话,你都在一棵树上吊那么久了,有那么容易换人吗。”
“……”李乐滢有点烦他了。
“话说,他干嘛约你在城西山神庙那么僻静的地方。”
李乐滢想起了那旖旎一夜,脸更红了,心想:有些事确实不太方便在人多的地方说。
“都说了少管我的事,懒得理你。”说完向城西走去。
“真是没良心。”胡杨在身后抱怨着。
胡杨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完需要的东西,这才回到自家的铺子。胡母告诉他来了几个朋友,让他过去打招呼。
胡杨视线扫过去,看见齐言等人,连许如宁也在。
他过去寒暄几句,回到柜台,内心抑制不住的八卦和好奇,让他直勾勾地盯着许如宁。
许如宁感受到他炽热的视线,带着询问的目光望了回去,只见胡杨激动地勾了勾手指。
许如宁疑惑,还是向他走去。
“许二哥,你不是约了人吗,怎么还慢悠悠的吃着呀,你们有约好时辰吗?”
“我约了人?”许如宁越发疑惑。
见他神情,胡杨意识到不对劲:“你不是叫一个小女孩给滢滢传信,约她去城西会面吗。”
许如宁表情严肃起来:“我没有。”
“坏了。”胡杨想起那小女孩叙述传信人相貌的磕绊,那不是在组织语言,是背词的时候忘词了。
“那就是有人假借你的名义,不对也没有说是你,但是滢滢以为是你约的她,完了完了,她会不会有危险,但是什么人会以这种方式把她约到郊外呢……”
许如宁面色一沉:“约在哪里见面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城西山神庙。”
与此同时,李乐滢已经到了山神庙外。
据说这座山神庙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从前香火还挺旺盛,但是某一年暴雪压塌了屋顶,于是就荒了,平日鲜少有人拜祭,杂草丛生,在外面一眼能看穿。
李乐滢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所以找的时候花了点时间,又没见庙里有人,悠哉悠哉在外面转了一圈,直到日头渐晒,才躲进庙中。
走进一看,愈发觉得此庙荒凉,神像上布满灰尘和蛛网,原本鲜艳的油彩早已氧化粉碎,露出枯黄的泥胚。
李乐滢想起之前看过一个说法,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神,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有自己的守护神,神依靠人类的信仰而活,一旦某个神明不再有信仰他的人,这个神灵就会失去力量彻底消失,这是神的陨落,是神的死亡。
李乐滢没什么信仰,但她还是希望世上会存在神明,希望神明会保护每一个善良的人。
她看见香案上的香炉里插着几只线香,轻烟袅袅,有人还在信仰着这里的神灵,那是不是,这里的山神有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儿,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诚心祈愿,希望所有人都能诸事无忧,平安顺遂。
“你还有心思拜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