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窝猴子终于齐齐整整落了座。
周其野打量一圈包厢,墙上粘着生日快乐和一圈气球,全是粉色。
俞奇订的灯牌上亮闪闪几个大字──祝贺天下第一帅又帅一岁。
周其野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几个爱玩爱闹的凑到一块直接把饭局变成笑话大会。何时雨一直捂着肚子笑,激动了还比划几下,场子越炒越热。
这么好的气氛总觉得少点什么。俞奇一拍脑门,也不征求寿星本人的意愿,直接招来服务员上酒。
周其野号召投票决定,首先投了个反对票,最后以一比四的票数成功败出。
寿星反对不成,还被玩嗨了的几人频频灌酒。酒精上头,心绪翻涌,周其野侧目,以目光描摹心上人的眉眼轮廓,从前种种浮现眼前,一帧帧一幕幕,攒成部名为“何时雨”的黑白电影。
那人似有所察觉,从热闹中抽身,以眼神询问他。
周其野对上她明亮的眸子,身边的笑闹声被摁下静音键,耳边尽是不知从谁胸腔里传来的喘息声。
他坐在椅子上撒癔症,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人家愣神。
何时雨放下酒杯在他眼前招手似地挥了挥:“喝多了?”
她比了个耶:“这是几。”
周其野很冷静:“二。”
“错,”何时雨坏笑,“这是剪刀,傻子。”
周其野伸手抹掉她嘴角的残液:“我说你二,肚子不舒服还喝酒。”
何时雨浑身一僵:“谁、谁说的,我肚子好得不得了。”
“哦,”周其野一副受教的表情,“原来就着冷风三分钟啃完两串糖葫芦竟然有保护肚子的功效。”
何时雨腹诽周其野不干特务去可惜了,面上嘴比那啥硬:“...对。”
旁边的姜明远笑喷,终于理解什么叫一个猴一个拴法。
他端起酒杯朝周其野示意:“老二,生日快乐,都在酒里了!”
周其野跟他碰了一杯:“兄弟。”
一杯酒下肚,其他两个人纷纷来敬,轮到何时雨,周其野亲自给她倒酒,一个杯底的量,周其野跟她碰杯,眼睛盯着人家不放,直到何时雨一踮脚亲在他嘴角,来一句:“生日快乐,周其野。”
周其野感觉嘴角滚烫,灯不知道被谁关了,他们在黑暗中十指相扣,在何时雨亲手做的蛋糕前许愿。周其野手指交叉扣着,像刚刚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他在昏黄的蜡烛前许愿。
几个人围在一起给他唱生日歌,唱完中文唱英文,唱完英文唱韩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
周其野在他们的艺术里许完愿,睁开眼,看眼前跃动的烛火,看烛火后那人模糊的面容,鼓起脸颊,蜡烛应声而灭。
灯光亮起,周其野得到了最大的一块蛋糕,他心里得意,故意端着盘子绕场一周,收获白眼三枚,香吻一个。
秉持着不给社会添麻烦的原则,以及周其野的严格监督下,一整个蛋糕都好好地进入了几人的肚子里,桌上的饭吃得盆光碗净,桌子底下堆着两件啤酒,空酒瓶在箱子里摆得整整齐齐。
喝的都不少,周其野又当上了老妈子,挨个叫车送回去。俞奇家跟甄巧一个方向,他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肯定安安全全把人护送回家,一条胳膊腿都不带少的。
把这俩送上车,何时雨转身,结果正瞥见周其野举着手机打电话,简洁到连手机壳都没有的白色的手机没有一丝灰尘,却在周其野动作间垂下一串滴里当啷地小玩意儿。
“怎么了?”周其野挂断电话,注意到她的视线。
何时雨捏了捏那只有些四不像的兔子,刚做完时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这兔子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兔子,但现在它真的被挂在了周其野洁白的手机上——
“好像有点丑,要不你别戴了吧。”
周其野以为自己哪里惹到她,无奈:“又在闹什么脾气。”
何时雨抿唇:“没闹脾气。你不觉得这只兔子挂在你的手机上有点突兀吗。”
有点蠢。
周其野举高手机,那只蠢兔子就在何时雨眼前晃来晃去:“你这么说,不怕它伤心?”
何时雨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何时雨认为自己可能是有一些精神上的隐疾,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她的身体里的确流着一半何大勇的血,那孙子是个实打实的社会败类,精神病毕竟会遗传,所以她不幸遗传到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周其野,你有没有觉得我脑子有病?”
周其野摸了摸她脑门,沉吟:“喝酒喝的吧。”
何时雨一把拍开他的手,果然,靠人不如靠己。她决定自己消化她脑袋可能有缺陷这一可怕的事实。
直到坐上周其野叫的车,何时雨反悔了,她决定拉一个人下水:“周其野,其实你脑子也有病吧。”
毕竟一个人脑子有病叫精神病,两个人脑子有病就叫小众,三个人脑子有病就叫潮流。据她十几年的生活经验,这世界上脑子有病的人不少。何时雨释怀地笑笑,这么看来,脑子没病的人才是精神病,而她完全属于正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