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麦格办公室的门半掩着。

佩妮双手捧着一杯袅袅的热茶，一言不发地垂头坐在讲桌前，麦格教授的眼神穿透两人之间升腾的雾气，落在佩妮身上。

“莉莉·伊万斯的确是魔力失控，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异状的？”

“一月三十日，据我所知。”

佩妮断断续续地坦白了那晚三人在厨房的秘密生日聚会，招来了麦格教授强烈的谴责目光，可精神疲倦已经让她难以去编任何谎话。当佩妮说到莉莉让奶油炮弹满天飞，导致她和斯内普不得不抱头鼠窜时，竟然还有些想笑。

听完全部经过，麦格教授呷了一口凉透的茶：“我知道了。”

“关于你们三个违反校规的惩罚，晚些时间我会做出决定。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另一头。

“我觉得刚才稍微有点过火。”蒂拉盘腿坐在床上，“佩妮说的没错，姐妹也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不是吗？”

伊莎正在灯下写莉莉的探望卡片，闻言笔尖一顿：“什么意思？”

“比如我去找玛丽聊天的时候，你会在旁边陪着我们，可你明明对摇滚风格的乐曲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唔……就像吉他和贝斯一样，有时需要独奏，有时需要合奏。你应该用那些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厌烦我一直和你待在一起了吗？”

“当然没有。”蒂拉说，“只是有时候，你并不需要为了和我一起而迁就我。”

伊莎盯着她那对摇晃着的拨片耳环：“迁就。这就是你的想法？”

“不！”蒂拉脱口而出，“我只是觉得，你并不喜欢摇滚，你甚至也没有那么喜欢玛丽，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很久，伊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是双生子。”

“从小到大，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不知道原来这已经会让你烦恼了。”

蒂拉瞪大了湛蓝色的眼睛：“梅林在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伊莎打断了。

“就这样吧，我准备睡了，晚安。”

就这样，寝室的关系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佩妮、伊莎和蒂拉相互都不怎么说话了，珈西塔娜本就不高的存在感变得更加稀薄，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地睡去，睁开眼却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教室里莉莉和玛丽常坐的位置空了出来，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也有不少缺席。包括魔力失控者和失控所波及的受伤者。医疗翼被封闭起来，除了医患和教授们，任何人不得进出，探望被全面禁止。隔离其中的失控者来自各个年级，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是——

她们的父母都是麻瓜。

短短几天，一种论调在各个学院间悄然兴起，即麻瓜出身的巫师在学习魔法上有天生劣势，无论再怎么练习，她们也达不到纯血巫师那样的精纯度，而魔力失控，正是她们劣根性的体现。如果放任这些人继续呆在学校，则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一群戴着魔法眼镜、手执奇形怪状的探测仪器的学生公开反对这一说法，他们宣称，这一切都是鬼魂在作祟！是不知名灵体影响了城堡的魔力波动，才会让那些人的魔力暴走。

两种观点分庭抗礼，最后，无论是巫师、半巫师还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全都变得提心吊胆，成天在惶惶不安中念咒，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大难临头。

佩妮不可避免地想起三十年前的那场悲剧。麻瓜出身的桃金娘和莉莉，明明都拥有她梦寐以求的魔法，为什么还会遭遇不幸？这份魔力对于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而言，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呢？

如果拥有魔力就像拥有了一个潘多拉魔盒，那么她嫉妒莉莉的天赋，费尽心思和她一起来到霍格沃茨，这一切非但毫无意义，简直就是蠢得可笑。

佩妮的信念正缓慢瓦解，她蜷伏在有求必应屋魔法幻化出的软垫上，像一只冻僵的鸟。令人惊讶的是，佩妮还没有完全崩溃，她在桃金娘记忆中经历的一切，无疑塑造了她更坚韧的精神，如今她正和另一个自己做搏斗，苦苦支撑着。

“……真的吗？你们真的听见爆炸声和尖叫了？”

当佩妮踩着宵禁时间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时，波特和小天狼星被不少学生围绕，占据了一整张长沙发。伊莎和蒂拉离得很远，中间隔着一个抱臂的马琳，珈西塔娜则坐在角落的扶手椅上。

“千真万确！”波特指着额角的一个小伤口，信誓旦旦地对周围人说，“医疗翼的墙砖都变成碎石了！全靠弗利维教授的修复咒才恢复原状。”

卢平面色苍白，一旁的彼得抢声附和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破坏性那么强的魔力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