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武东皇和古陵逝烟早年曾有些许交情,不过后来就断联了。这事儿说来也是他们自己惹的祸,为了各取所需而绑了个小孩儿做交易,结果把孩子他爹和他叔给引来了烟都,早就完成交易的步武东皇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古陵逝烟却亏了个底朝天。
当时的大宗师古陵逝烟还打算去找东皇这家伙讨个售后: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也没说孩子他爹有个那么能折腾的朋友啊??不仅把无后给我绑走了,都快把我的烟都给翻修一遍了!!
可惜那时又遇上了战云界相邀,四奇观同道情义让他不得不前往战云界圣顶。那倒霉的逃家六皇子还起肖,把一只巨魔神给带走了,他又被关在圣顶,没法赶回烟都继续指挥下属们进行下一步行动,不然......不然哪怕是掘地三尺,他都要把别黄昏父子和那戮世摩罗给挖出来!!
“好吧好吧,是我的过失,没想到别黄昏竟会带着小空找上烟都去。”东皇只能无奈退让。
“哼。”大宗师走出木屋,甩袖,“走吧,随我一起去修罗鬼阙带回我的弟子无后。”
“修罗鬼阙?那不是魔皇质辛的所在地?”东皇虽不太关注这个,但早前武林的风波动荡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怎么这别黄昏一家还和魔皇的阐提一脉扯上关联了?
“线人报上来消息,中阴界宰相缎君衡膝下有三名养子,黑色十九与魔皇质辛众所周知,而最年长又一直没有消息的那一位,是戮世摩罗。”大宗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凉守宫,这名下属没什么能力,在收集信息这方面确实很有点儿作用,也不算白费烟都栽培了:“无妨,不过区区孤皇残父,成不了气候。”
另一边的凉守宫眼见大宗师正看着自己,挤眉弄眼赶紧求表扬,抓紧时机展现自己的忠诚。
大宗师懒得看这个丑角般的下属,继续与东皇各种筹谋接下来的战局。
前段日子中阴界的宙王插手苦境江湖事,算是把中阴界给搬到明面走了一遭,如今也算得上是经历了动荡,元气大伤,不足为惧。既然无法随意插手苦境的事儿,缎君衡也就没法向中阴界皇室寻求帮助,简直是天意要他烟都夺得血泪之眼。
这都是天意啊!天意啊!!
无论是丹宫无后,还是魔宫戮世摩罗——必将是他的所有物,他全都要!
修罗鬼阙外的空地上,同样担任老夫亲角色的缎君衡和别黄昏站在一起,默默为对面战场上切磋的自家儿子加油打气。
别赋的武艺一半承袭自父亲别黄昏,一半来源于他的小空阿叔给的武学秘籍。他有血泪之眼,自小就聪慧非凡,天资绝佳,拿到秘籍后更像是捡到了宝,日日看夜夜翻,融汇贯通后经别黄昏提醒,加入自己的理解而进行改编,终于创造出了独属于他的道——丹虹剑法。
可别赋始终年龄太小,加之身处于武林之外,实战经验不足,根本无从得知自己改创的这套功法究竟是何威力,又是否存在明显缺陷。
前段日子小空阿叔找来漠留黄昏,请他与父亲去帮忙打打下手,他欣喜非常,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与武林上的高手交战了,结果竟是草草断后了事,根本就没有切身实战。
别赋感到惋惜。他渴望能与高手交战,希望自己也能有所价值,能用自己的功法走出自己的道。
如今遇上同样用剑的小空阿叔的兄弟——十九叔叔,别赋不愿放过这次机会。
“十九叔叔。”随手抹去脸上的血痕,别赋细长冶艳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声色激荡,手上动作也越发快速而迅捷利落:“下面这招可要当心了——朱虹三叹!”
“嗯。”十九气沉丹田,稳定下盘,脸上不见丝毫惧色,一如他这个人,总是沉稳得让他人惊叹。
“令郎年纪虽小,剑术却是不凡。”缎君衡咬着南瓜饼,欣赏了一次又一次精彩的剑术交锋,不觉眼前一亮:“假以时日,他之能为必将令世人惊叹。”
别黄昏欣然收下这番夸赞,比夸他自己还要高兴:“我相信赋儿,他本就是天赐的礼物。小空也曾说过,赋儿有血泪之眼,有此异眼者能达到非天非人,非阴非阳的绝世武学境界。”
“能看出令郎眼睛有异,不曾想竟是如此不凡之物。说起来十九也是眼睛不俗,恐怕他二人还挺有共同话题的。”一个鬼瞳,一个血泪之眼,怎么不算是同道中人呢?
缎君衡默默又掏出一张南瓜饼,继续吃,“这饼真好吃,和鸡腿简直是绝配!魅生,要不你接下来学一学怎么烙饼?这样我就不会饿肚子了。”
“灵狩大人,您太过分了!我不是万能机器人,不要什么都让我去学啊!”跟在缎君衡身边负责侍候的魅生立即求饶,“我的本职是护卫啊,怎么洗衣做饭打扫维修园艺全都让我学了?”
“哎呀,我这是锻炼你的能为啦——”
正狡辩着,对战中的黑色十九却一扬长剑,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出一道雄浑又锋利的剑气,炸出一堆血肉碎块。
“警觉性很强,不愧是中阴界三大剑客之一。”
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暗沉,空中血雾沉淀,冷风袭来,正是风雨欲来之势。
“冷灯看剑,剑上几番功名?炉香无须计苍生,纵一川烟逝,万丈云埋,孤阳还照古陵——”浩荡人群的最前方,身着蓝白相间长袍,头戴镶玉冠帽的人明显地位最高,气息也最沉稳。
“这人怎么来我家还这么大义凌然地念诗号?”缎君衡一看这架势,心里已经基本判定了这群人究竟于自己而言是敌是友,可他还有心思向长子小空的好友别黄昏,以及自己的侍卫魅生吐槽,“他比质辛还没礼貌。”
“……缎先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灵狩大人快想想办法!我们好像被包围了!”魅生已经急得不再吐槽自家大人的脑回路了。
“是……是……师尊……”与黑色十九酣畅淋漓地切磋一场,此时的别赋状态已非最佳,甚至十不存五,甫一听到那刻进脑海的声音就已经手脚发软,根本挪不动身子。
“无后,我的好徒儿,你的实力可远远不该如此啊。”大宗师惋惜摆首,哀叹璞玉被世俗局限,根本就无法被打磨出异样华光,“果然……只有我才能教导你,才能让你发挥真正的价值。”
“所以回来吧,无后,我的乖徒儿,你已经离开烟都——太久了。”
如此看来,这群人是来找别黄昏父子的。仅凭别赋的反应,以及对面那位首领的话语,缎君衡已经确定了最基本的矛头。“别先生。”
别黄昏自打照面就从对面的烟都人群中看见了曾经的好友——东皇的身影,这人竟还有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是恬不知耻!!“说来话长,多年前对面那位长须红袍的人曾是我的好友,却为了利益而欺瞒我,绑架了年幼的赋儿,是小空出手为我点破阴谋,更爽是助我找回孩子。”
“别黄昏如今只有这一条命可供支付,恳求缎先生今日出手相助!”单膝下跪,袍角沾灰,别黄昏言辞恳切,所言更是单纯而真挚。
“何必行此大礼!?”吓得缎均衡赶紧将这人扶起。男儿膝下有黄金,别黄昏可以拜天拜地拜父母,却是绝不能随意向他人行跪拜之礼。同为父亲,爱子心切,倘若是他遇此劫难,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陷入魔窟虎穴?“别先生是不孝子的朋友,缎某也理解你身为父亲的担忧,请你勿要担心,缎某不会袖手旁观。”
眼见大批烟都士兵正持刀逼近,逐步形成包围圈,缎君衡施展控灵术,为侍卫魅生先行破开一个口子,交代道:“魅生,回修罗鬼阙去找质辛。”
“灵狩大人,请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尽快通知质辛少爷和他化公子!”魅生麻利地化光逃离包围圈,向着修罗鬼阙而去。
一部分士兵收到西宫的指令追踪而去,一路上都在寻找机会拦截魅生,斩草除根,不料这个看似软弱漂亮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总是差一点。一股真气突然迎面袭来,将魅生身后紧追不放的烟都士兵一举歼灭,死状凄惨。
“发生何事,竟如此惊慌?”魔族之皇从容现身。
“质辛少爷,快,快带着他化公子去十五里外的空地!”魅生稍一喘口气,赶紧传话,“有烟都势力正在围杀灵狩大人和十九少爷他们!”
“灵狩大人吩咐我赶紧回来通风报信。”
质辛不疑有他,立即通知长子他化带着如今刚刚复生正值特殊虚弱时期的次子断灭前来相会。在大略了解情况后,他化手心中出现一块令牌,交给魅生,嘱托道:“带着这块月令以及小弟,去往东方的深邃之森,那里的人可以庇佑你与小弟。”
“按他化嘱托行事。”质辛立即说道,随后一甩衣袍,眼里是止不住熄不了的怒火,“他化,随我出征!”
“是,父皇!”
十五里外,缎君衡与大宗师之间的推诿机锋已经结束,眼见这位中阴界的宰相执意要护别家父子,大宗师背身扬手,烟都众将士得了指令,即刻开杀。黑色十九与别赋互相交付后背,共同抵御强敌大宗师,缎君衡手持冥献杯,铺开阵法招来地底阴兵,一人力阻烟都众士兵,别黄昏则与曾经老友东皇针锋相对,绝不退让。
“哎呀!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瞅着那一只只形貌诡谲的阴兵,凉守宫惊得赶紧脚底抹油,指挥手下往前冲,自己则缩在后面喊口号。“快!快把炸药都拿出来,给我炸死他们!”
“——朱虹三叹,呵!”
深知缎君衡还有一名幼子魔皇,大宗师毫不恋战,一出手便是成名绝技:“无后,瞧好了,这才是你应该达到的高度——一式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