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太过昏暗,如果不是杨时安靠那么近,他也看不清吴确现在一副受人欺负的表情。
“怕我,更怕所有的alpha。”
吴确几乎没有犹豫,皱着眉头眼泪就滴下来了,他说:“我不怕你。”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小哭包呢?”杨时安轻轻吻上泪痕,“你不怕怎么会那么紧绷?我每次抱你、亲你是这样,在床上更是这样。”
“操,你才是小哭包。”吴确狠狠擦去眼泪,也没想到自己会流眼泪。
就好像身体在替他表达那些被忽略的情绪。
那些连他也不清楚的情绪。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关心关爱,温暖的眼神和担心的语气,都变成罪恶感不断啃食着他。
“我就是怕alpha,我已经尽力克制不怕你了,我还能怎么做?”
“盛忻,一个烂人,曾经企图强制标记我,”吴确闭上眼,声音不冷不热的,尾音有点颤,“当时我们是朋友关系,但是他以为我一个omega跟他关系好是想……”
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空间再次陷入安静,如果他睁开眼,就能看见杨时安眼里愠色渐浓,脸色愈发阴沉。
“你可能想不起来了,那次被下药后我帮你,你一边推我,一边叫盛忻这个名字,当时我大概猜到了那个人渣对你做了什么,真的气疯了,”杨时安喷在omega颈边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个字都变得更低沉,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我猜到跟你亲口说出来不一样,你讲出来后,我更生气了。”
杨时安想起了那天晚上吴确没说完的话,一种说不出的酸痛从心底弥漫。
在他看来,吴确是初冬的太阳,一缕光照亮阴霾,让不止是他的一切都感受到那股亮光。
越相处,越能感觉到吴确身上那股淡淡的温暖。
如果不经历这些,太阳是否会更耀眼?
是否也能把它自己温暖?
杨时安抬眼,像是要确认什么,表情看起来那么迫切,那双安静垂下的眼睛又让他指尖不自觉惊颤,苦涩顺着空气涌入他的心底。
刚刚的话,吴确用很平常的语气讲出来了。
那天晚上将他错认成盛忻,受到惊吓的恐惧模样,荡然无存。
好像备受煎熬的人不是他,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只有欲流不流的眼泪,能看出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标记的那天晚上没有细说盛忻是谁,杨时安本来就心疼,当时吴确几乎要崩溃了,抱着又亲又哄都来不及,他哪敢再逼着问。
“杨时安,”吴确终于抬头看他,看起来像在强撑着,眼里的泪最后还是没有滴出来,“我是胆小鬼。”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说到最后轻轻扯出一个笑,像是在自嘲,看起来却又那么难过。
“我一直不敢去想,我也不敢讲出来。”
讲出来,还没长好的伤疤又会被自己撕裂。
就像从小严厉,感觉并不爱他的alpha父亲。
就像小时候用信息素强制诱导他的alpha同学。
就像以为是朋友,实际上已经烂到骨子里的alpha盛忻。
alpha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死结,只是现在杨时安蹲在角落里细心帮他解开这个死结。
眨眼间他被杨时安搂进怀里,抱得太紧,只能趴在结实的胸膛上,感受着已经习惯的红酒味。
“你不是,你是最坚强的人。”杨时安蹭蹭他的发丝,两人依偎在一起,他也逐渐安心,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打鼓吗?”
怀里的声音闷闷的,对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有了一定猜测:“不知道。”
“小时候缠着妈妈出去玩,结果被仇家绑走了,中途还经历了地震,当时真的有点吓人,不过我活下来了。”杨时安声音柔柔的,“我妈也活下来了,不过为了救我,腿废了。”
“当时还小,对大的声音产生了阴影,但是又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就咬牙学了这个。”
“是不是挺俗套的?”杨时安手下在不停摩挲吴确的衣角。
吴确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耳朵还疼吗?”
他是在问现在的疼痛,但是杨时安看见了他眼里令所有痛苦瓦解的关心。
吴确不善于表达,在他眼里吴确是他的靠山。
“不俗套,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情况你是不是更需要我的关心和安慰?”吴确说到这停顿一下,“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
“怎么会呢?我感受到你的关心了,哪怕你不说出口,我也能感觉到。不用不安,也不用不解,你用你的方式来爱我就好,我都接受。”
“你在一段关系中姿态摆的真低,不过我喜欢示弱的alpha。”
杨时安看着他,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姿态低?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而且我这不叫示弱,亲爱的,我这叫爱你。”
吴确对上他的目光,打了个激灵,想想他曾经打架的优异表现,直接问:“能帮我整盛忻吗?”
“嗯?”
“拿你的信息素恶心死他。”
杨时安:“?”
我的信息素这么拿不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