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瑜也是一愣，突然想起进来之前看见的那一幕。

景煜也不禁想起了当年，江湖人在此大开杀戒之时，他曾经感受到一道视线。怪不得，第一次见到贾青青，他就觉得忌惮。

没有密宝的消息带给部分江湖人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东里念卿却道，“石像双目只能算是我房间阁楼的窗户吧，司徒司，该你动手了。”

杀云德礼。

他提着还在笑的云德礼，和还剩一口气的苍梧并排压在一起，“薪火”的剑芒在阳光下尤其漂亮，一刀刺进动脉，鲜血流淌，阵法愈发清晰。

他看向高台上的人。

东里念卿在和皇帝交谈，交待他带来的仵作和官员为外面那些尸体验尸，当年上岛杀人者皆要处置，皇帝圣旨已经拟好大半，回去之后会昭告天下，史官亦会如实记载。

主谋的鲜血绘制阵法，方才一场打斗，负隅顽抗者已经被就地诛杀，血流在地上，阵法终于完成。

东里念卿手放在机关台的石块上，声音在高处格外空灵，“你们不是一直想开启这个机关？不妨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来看看。”

皇帝和魂姬宫已经在退到一旁，她拿出袖中的金色匕首，割开了手掌，血珠汹涌而出，流进石台上的凹槽里。

贾缨荷一颗心简直沉到海底，青青碰破点皮都要鬼哭狼嚎半天，什么时候面不改色主动割过自己，这根本不是她。

染血的手掌握上石块，最后看着司徒司，做口型道，“永别了。”

石块被推着滑动向前，从她脚下起，整个山洞中都是闷响，以防万一，梁纪早已带着皇帝从密室离开了山洞。

贾缨荷不肯走，泪流满面看着，就见那里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人在最后关头冲了上来，她眼泪都僵硬在眼底，不禁失笑，真是。

机关台旁，贾青青也错愕看着握住自己手的人，“你……”

司徒司握着她手一起用力，将机关推到底，“我跟你走。”

只有四个字。

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下面莫瑜已经开始哭了，他姐无奈，“你是小孩子吗，门主。”

莫瑜哭到打嗝，“我不要！师兄干什么把门派传给我，我不要！”

“我还要行医，没有时间。”

“呜呜呜呜……”

江湖人此时呆滞看着上面发生的一切，已经无人在意前方血尽而亡的两个人。

只见山洞上方似乎什么机关在运作，阳光收束，只照亮了机关台前的二人身上，剧烈的光芒一闪，所有人下意识捂住眼睛。

贾青青心脏激烈跳动中，终于，她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她。

身边之人身上还是让人安心的味道，她才要表达感动，只见他闭着眼睛，鬼祟睁开一道缝隙，小心问，“会疼吗？”

贾青青愣了一秒，然后哈哈大笑，扑上去抱住他，“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耳边是司徒司错愕的惊呼，光芒爆闪，她眼前一花，彻底失去意识。

身下是柔软的触感，室内有种很清新的味道，像是草坪，又有点香草的甜，她蓦然睁开眼。

入目是天花板，和一盏很熟悉的吸顶灯。

***牌护眼吸顶灯，妈妈斥2500巨资购入，给她护眼。

她猛地坐起来，这是，她的房间！！！

等等……

床单窗帘颜色都变了！书桌上也不是她的东西，墙上居然还挂着许多卷轴，上面画风让她本就生锈的脑袋更加滞涩。

这究竟是古代还是现代？

身上穿的这件祭祀服实在碍事，她一把腰间碍事的饰品揪下来，一翻身下地，书桌上居然还真有笔墨纸砚，但是也有现代文具，匆匆一瞥，床头居然竖着把古代的宝剑。

司徒司哪去了？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有人进来了，几乎在听出妈妈脚步声的瞬间，她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

“妈！”

“儿子说想吃猪蹄，小杨今天也来。”

腿突然被什么人拉住，她匆忙间回头，就见脚下的地面突然出现一个漩涡，让她寸步难行。

正在快速吞噬她的小腿很快到达大腿。

“妈！我是青青！”

外面讲电话声音一停，拖鞋的声音正在加快朝这里靠近。

漩涡很快淹没肩膀，她着急呼喊，“我过得很好，不要担心我，你和爸也要好好……”

最后的声音淹没，中年女人转过拐角，空空如也。

匆忙间挂断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那边的人在问，“怎么了？”

“我好像……在家里听见青青的声音了。”

“你先不要动！我马上让小杨过去！”

一片纯白的空间里，贾青青“噗通”一声掉下来，嘴里还在喊着，“妈！”

有人自远处走来，往生。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如此大起大落，她感觉自己已经疯了。

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您又有何指教？”

往生合掌，还是和蔼亲切，“来请你照镜子。”

她嗤笑出声，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一面一人高的落地镜缓缓从天上下落，直到她脚边，往生温柔道，“起来看看自己。”

爱咋咋地吧。

贾青青爬起来，站到镜子前，里面的人好不悲惨，华服凌乱，发饰歪斜，红着眼花着脸，可不就是流浪狗？

她麻木，“看完了，司徒司在哪里？我还能不能回家？”

往生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真的吗？”

“当然，我真……”她已经想要骂人了，余光却再次瞥见镜中景象。

她呼吸一滞。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镜中是一个小女孩，长着她儿时的脸，身上小一号的祭祀服。

她干笑一声，“返老还童镜？”

往生本人已经不在这里，白茫茫的空间里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原版叫‘探魂术’，研发部经过多年改良，研制出了这面镜子，叫‘魔镜’。”

贾青青脸拉老长，“这不好笑。”

无人回应，她贴上去，“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往生，“这不好笑。”

他道，“面对自己吧，东里念卿。”

镜子里小女孩动了，她对着外面招手，同样熟悉的声音在说，“回来吧。”

“嗯。”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突然提拳就要揍。

镜子猛然后退几米远，往生的声音莫名欠揍起来，“出外勤借用的，砸坏了要扣工资。”

她扯下头顶的簪子钗子朝镜子上丢，誓要把那破镜子砸个粉碎，往生干脆把镜子收了起来，同时她面前又出现一个漩涡。

“从这里进去，去你该去的世界。”

她不服，“哪里才是我该去的世界？”

“大歌朝。”

“我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

往生，“你确实长在红旗下，但很遗憾，你生在东里岛。”

贾青青真的要打人了。

久久不见人进入，漩涡开始自作主张，一步步朝她靠近，她转身拔腿就跑，漩涡和往生的声音一样紧追不舍。

“东里族古时候确实被天授，后来神族渐渐撤离大地，留下东里族独居孤岛。”

“我怎么就那么爱听你放屁！”

往生被噎了一下也不恼，“你是族长不仅因为是东里黛雪的女儿，更重要的是有离魂之症，族长十六岁之前魂魄会频繁往来现代古代，两个时代的身体共享一个魂魄，所有暂时没有魂魄那个就会显得有点，对不起，这句不是辱骂客户，有点呆。”

“当年东里乾临死前开启机关，你当时就处于呆*状态，所以误会了，他不是召唤你过来。”

贾青青跑得要断气，呼哧带喘吼了一句，“那我……呼，怎么回事！”

往生的声音越来越冰凉，“东里念卿自出生起独居山洞，只偶尔接触过父亲一人，不通世事，她第一次走出密室看见的就是满眼仇恨，若放任她成长，只有毁了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国家一个结果。”

顿了顿，往生补充，“而且她真的能。”

“只有让你的灵魂暂时留在和谐社会，长在红旗下，遵纪守法熟读八荣八耻，心中有法有纪律，未来回去的你才能约束自己。”

小声哔哔，“那位大神说过，当疯狗给自己套上狗链子……咳嗯，总而言之，你该回去了，别忘了宪法，刑法，民法，行政法，经济法，青少年保护法，社区居民公约……he~差点断气。”

“那么，很高兴为您服务，我是往生077号，祝您生活愉快~”

在漩涡吞噬的那一刻，无数陌生记忆冲进脑海，她心里只有一句没机会说出口的话。

“****，这老登居然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