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景泰和娶一堆。
结果最后相中了几年如一日寻找妻女的痴心人文行舟,现在顾念旧情还在替他守着灵堂,宗星楚也十分好奇,她爹现在是什么心情。
就像她如今,今日之事明显有贾青青推波助澜,真是血淋淋的一场大戏啊,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今日三夫人和腹中胎儿真的有个长短,她又当如何?
她其实很喜欢贾青青和杨若依这样活泼的个性,每天吃饭的时候看她们两个拌嘴都笑到前仰后合,其实她们两个还是不一样的。
杨若依一眼看得穿,而贾青青,每一眼都是不同的样子。
其实最混乱的时刻,大厅一片狼藉,江湖人神色各异,她没能错过贾青青眼里一瞬间的怜悯。在文墨斋的时候她们还不算认识,贾青青坐在主位上作为宴会的主角,居高临下看宾客寒暄,那时慕灵说了一个中原的成语。
悲天悯人。
下山的路比较沉默,一方面是已经深夜都比较累,另一方面也是还没饭吃,个个饿着肚子。
贾青青一反常态没有喊饿喊累,也没有到处找人抱着,她提着裙角在队伍后面蹦蹦跳跳,兴致浓时还高歌一曲。
下山路的上偶尔也会遇见同样下山的江湖人,有些近有些远,不约而同的都是沉默赶路。
于是山间林中,时不时便能听见阵阵荒腔走板的歌声。
“神仙掐指算,此去少圆满,得来失,聚了散,千万莫求全。”
“喝完大酒撑条船说今生不靠岸,去天涯海角浪个遍,失意当尝鲜~”
“时不时也睡个懒觉,醒来多加餐~~~”
贾缨荷终于忍不住,“你那是时不时睡个懒觉么?”
分明是每天都在睡!!
苍余城自然也有杨家的产业,甚至收购了商家之后,他如今在苍余有两家客栈,另外两家卖金银首饰的铺子。
已经是子夜,这时候一般客栈都打烊了,还以为要到处敲门,可他们下山才发现有两家灯火通明。
一家门前挂着杨,另一家门前也挂着杨。
他们选了一家才进去,精神饱满喜气洋洋的掌柜迎上来,没办法,东家这张脸实在无法复刻,很难不认出来啊。
上房数间并夜宵酒菜都立马安排上。
送茶水的小二离开前贾青青还问,“你们平时也开这么晚?”
小二笑嘻嘻,“没啊,东家派人传信说今天改晚上开店,果然啊,方才开始来客就没断过,若不是提前留了几间房,您几位还真不好找地方住呢。”
好么,要说鸡贼还得是花花,这钱活该他赚。
要按平日的习惯,这顿迟来的晚饭应该是到楼下一起吃的,但今日贾青青要了小灶,在房间里。
房门一关,杨秋水打量在座几位,展开扇子,“青青这是做……做媒?”
饭桌一侧苏锦杨秋水,另一侧贾缨荷慕灵,贾青青独据一旁提筷子吃饭,“这是庆功宴。”
“我前面大闹一场。”她抬眼问苏锦,“你的人在锁山派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康王殿下。”
苏锦和杨秋水摇扇的手同时一顿。
苏锦无奈看杨秋水。
后者连忙举手撇清,“我什么都没说。”
苏锦又警惕望向四周,贾青青淡定吃饭,“安心,孟堡主在外面看着呢。”
连慕灵都惊讶,“为什么是孟堡主,不是司门主?”
贾青青邪笑,“因为康王殿下不会希望司门主听到接下来的对话的。”
她真是服了这个朝代的各种奇葩名字,搞得她每次一看到云连祺的脸都想duang~一声。
据她所知,云连祺当今皇帝唯一的堂哥,据说体弱多病,十几岁起就终日住在山中皇家别院,每日诵经念佛为大歌祈福。
真是想让人吐槽,你们这么大个皇室就凑不出一个身体健康的?身体都不好还不多生几个,我个穿越的都替你们的皇位传承愁。
云连祺放下扇子,表情凝重片刻,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方点了头,“确实找到了当年劫金案时景泰和与商丞的往来书信,”
“但是没找到你最想要的是吗,安王暗中与江湖人勾连的证据。”
别说云连祺,连杨秋水都被她惊到了,我的好表妹,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哥哥不知道的。
贾青青倒了杯茶小口吸溜着,“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怀疑到云德礼头上吗?安王在民间的名声很好啊,大歌在他的治理下这几年也歌舞升平的。”
云连祺看她的眼神愈发狐疑,这丫头该不会真是个疯的?“你是要做什么?”
贾青青嗤笑,“找你摊牌当然是要帮你啊。”
“帮我?”
“是呀,不是帮云连崇,我是帮你。”
帮你做皇帝。
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云连祺心惊之余又是好一阵无言,这疯丫头嘴巴一张就这么把谋逆大事说出来。
她说这些的时候甚至还在吃小葱拌豆腐!
他扶额,“虽说如今天下太平,但是最近一两年王城里外族探子越来越多,当年皇叔去世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大正常,皇叔皇婶一向身体康健,有段时间说染了风寒,之后又时常咳血,当时大臣们都说是处置军饷被劫一案太过劳累。皇叔精神不济,开始经常叫安王叔带着连崇处理朝政。”
“你呢?”贾青青问。
云连祺尴尬,瞄了一直在闷头吃菜的贾缨荷一眼,不大好意思道,“我幼时顽劣,大概觉得我难堪大任吧。”
好的吧,大歌未来的盛世皇帝小时候居然还是个纨绔,这是大器晚成啊。
总之大歌如今看似平静,云连崇在宫里虽无实权但药食无忧,但云连祺心中总是不安,终于被他偷了点皇帝每日服药的药渣出来。
按着莫钰的说法,安王也算不上好心啊。
“那你找莫钰是要让她去治好云连崇?但不是皇帝死了你不是才有机会上位吗?”
她这个问题过于尖锐,一时间所有人都放下碗筷静了下来。
云连祺目光渐沉,“我如今想要做的,就是治好连崇,查明皇叔皇婶是被何人所害,为他们报仇,若是安王做出有损大歌江山的事,我也不会放过他。”
贾青青点头表示知道,“但是去宫里我有两个更合适的人推荐给你。”
两个,这里两个外人不就是,云连祺一喜。
慕灵和……
“慕灵和孟初寒。”
孟初寒是怎么混到这件事里面的!
贾青青当然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但是不理他,“皇帝也老大不小了吧,没有大臣催他娶妻吗?”
云连祺道,“有,安王叔以连崇身体不好为由一直拖着,我原本的打算把莫钰以美人的名义送进后宫。”
“你可真敢想啊,好好个大姑娘,硬让你从司北途手里抢出来嫁后宫去了。”
云连祺尴尬。
贾青青道,“所以把孟初寒送去宫里吧。”
啥?!!
“孟初寒会缩骨,你应该能安排吧,给他编个花里胡哨的医仙身份送进宫,慕灵装扮成他的侍女,医毒不分家,慕灵虽然不是专门学医的,但按照你说的情况云连崇肯定也不是普通的病,你不就是怀疑他被人下了毒或者下个蛊才到江湖上来找人医治的吗。”
贾青青剧本越写越兴奋,“起初就说孟初寒进宫是帮皇帝调理身体,大臣们一定喜闻乐见的,安王不好一再阻拦,那孤男寡女调理调理就上了床也说得通,到时候再封个妃子什么的也顺利成章,也方便慕灵这个贴身侍女给皇帝诊治,总不至于皇帝办事的时候安王也蹲床边……”
贾缨荷见她重点说完,立刻把下面的不着调手动捂了回去。
云连祺沉思,“与我先前的打算一样,只是换了人。”
贾青青大大点头,所以就这么干吧。
慕灵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我有条件。”
云连祺心中了然,杨秋水给他讲过,当年贾缨荷随贾青青去南疆办事,慕灵对她是一见钟情,听说她是中原人,当即连南疆王位都不想继承了,这一年多贾缨荷虽然没有正式回应过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个人之间谁也插不进去。
如果慕灵借此让他答应放弃贾缨荷,虽然不甘心,也是……
“如果我救回了你们的皇帝,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伤害贾缨荷。”
她汉话一直说得不怎么好,别说云连祺,几个人听完都愣住了,怀疑她是不是没说清楚。
慕灵也知道自己说得不好,便又补充解释,“不只是你,是你们整个皇室,以后任何时候,不管发生任何事,皇家都要保住贾缨荷平安,就算她要杀你,也一样。”
这可要了不只一块免死金牌啊。
决定让慕灵进宫是她们三个一起决定的,她原本不用踏进王城这个是非之地,但如同贾缨荷绝对不会让贾青青一个人面对危险一样,慕灵也不会让她孤身奔赴一场未知的命运。
云连祺虽然惊讶她居然没借此机会把自己踢出局,当然也可能慕灵根本也没有把他当回事。
“我答应。”
“好。”慕灵也痛快,“南疆人说话算话,我会不择手段救皇帝。”
不择手段……倒也不用哈,听上去像反派了。
贾缨荷感动之余拉着慕灵的手叮嘱,“尽力就好,首要的是你自己的安危,能救便救,皇帝什么的死便死吧。”
云连祺,“……”
观感复杂,他又去问贾青青,“那你这么卖力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条件。”
杨秋水都无力吐槽,她卖什么力了?不就动动嘴皮子,脏活累活全都有人干,她一天除了吃就是睡!
一生遵守契约精神的贾青青坦然,“条件确实有的,但我要单独和你谈。”
这里深夜开会的时候,司北途他们已经吃过饭,简单洗漱后众人分别回房,不知是有意无意,贾青青的房间未与他们在一处,她被安顿在一座单独的小楼上,此时门窗紧闭,孟初寒盘腿坐在屋顶。
见他们路过,扬起手中的酒壶对他摇了摇。
司北途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回自己房间。
就算睡得晚内功还是要练的,莫瑜开始进行每日的娱乐活动,挂房顶练功看师兄脸色。
师兄今天不太高兴啊。
司北途确实是不高兴的,贾青青如今明显更加信任孟初寒,她单独叫了人在商议何事?她是否已经知道云连祺的身份,杨秋水明显是把宝压在云连祺身上,那她在其间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头顶传来“吱呀吱呀”的响动,莫瑜练功也不老实,挂在屋梁上动来动去,彩彩没人陪,飞到他们这里来,在莫瑜脸上piapia踩。
司北途闭目运功间,类似的响动中,眼前却突然浮现出那晚屋顶上的一幕。
同样的响声做配,贾青青坐在他腿上,身体相贴之处柔软带着温度,他从未闻过花香,那瞬间却莫名觉得贾青青身上该是莫瑜形容过的那种,香草的甜香。
她晶亮的眼专心盯着下方,情色欲望一概染不进眼里,她突然转头过来看自己时候,无声地问是谁,司北途脑海里却只剩下怀中之人的脸。
那样看似荒诞的一晚,他在夜风中假装自己闻到了贾青青身上的香味,放任心口陌生的不适感蔓延,从前也有过几次,其实算不上陌生。
曾经他以为那个就是痛,但是有一次去疗伤的时候,莫钰告诉他。
那叫痒。
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