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吧。”夏桉关上门。
现在并不是饭点,两人各要了一份汤面对坐在餐桌前。
夏桉搅着碗里的面条,顿了好半晌说:“我打算等事情结束就回去继续念书。”
“好。”
“还有...对不起,当时那种情况我不能告诉你。”夏桉说。
颜祈苦笑,半开玩笑说:“不是你的错,我已经骂过颜淙了。”
他怎么以前会让夏桉说这么多对不起。
夏桉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说不出心里是何种心绪,如果一开始她和颜祈是这种相处方式,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颜祈...我在那里说的都是真的,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
“就当作两清。”
所有的事情都该画上一个句号。
颜祈目光垂下,很受伤的样子,轻声说:“平南也不要了吗?”
夏桉沉默了几秒:“不要了。”
那是属于珍珠的,真可惜。
她不是。
......
大伯母醒来后供认不讳,杨素梅也自己去了警察局认罪。
定罪的时间太长,夏桉交给了律师处理,临行前去警察局见了夏明诚最后一面。
夏明诚坐在椅子上讥笑,出事后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忙着分家产到现在都没有来过一次,没想到最先见到竟然是夏桉。
“看我笑话?”
夏桉静静的望着他:“觉得你可悲。”
大伯母把责任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江州市没有敢接夏明诚的诉讼。
“你又好的到哪里去,这些年还不是一直颜家受欺辱。”夏明诚猛地凑上前,双手架着手铐撑在桌上被警察拉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一个真正的大小姐在别人家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好受吧。”
“看来你也没比我这个私生子日子好很多。”
“还真是好笑,颜家那小子他竟然喜欢你,愿意为了你去死,他挡在你面前的那副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夏明诚阴恻恻的盯着她,恶劣的嗓音从喉间发出:“你知道他小时候欺负你其实是一直在喜欢你吗?”
“我听说你们在那个破岛上还有一段,你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颜祈小时候的乖戾顽劣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一言不合就能砸碎别人的东西,拳头挥到别人脸上,所有人都在看笑话,看夏桉是如何被他管教,如何被他驯服。
这种落魄千金的戏码屡看不爽,骄纵的小公主一点点被磨平棱角学会生存。
大家都在等,等颜祈烦腻了夏桉这个玩具,将她赶出夏家。
没赶出去,还爱上了,天大的笑话。
“他没有。”夏桉不愿意去思考这件事情任何一种合理的可能性。
夏明诚不管不顾,被警察压着也要继续说完:“你说他是在岛上喜欢上你的,还是一直就是这样喜欢你。”
夏桉:“......”
夏明诚看着她的神情哈哈大笑,眼里的愤恨得意交织:“你和那个女人一样贱,他这样子对你,你还能爱上,果然你们才是一家人,老公出轨二十多年都不知道,闹到眼皮子下面还在想着怎么去维持尊贵体面,一群虚伪的势利小人。”
旁边的警察按着他严声警告,夏明诚也没有半分收敛,嘴里的笑意癫狂不止。
夏桉坐在那里看他像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目光向下思索了半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爸他们是你动的手吗?”
“那是老天有眼,他该死。”夏明诚带着几分得意,桎梏的双手摊开,露出无辜又恶劣的笑,“我是想动手的,但架不住老天爷想收他,比我先动了手,他活该。”
“你们都活该,被那种人喜欢不好受吧,这都是报应......”
夏明诚叫喊声在窄小的走廊回荡,夏桉走出警察局,凌冽窒息的冷空气刮在脸上,她抬头望着灰濛濛的天喘不过气。
夏明诚是否撒谎无可辩证,十多年前的那场车祸早就被定义成一场事故意外,数罪并罚,那些罪名已经足够让夏明诚在牢里关一辈子。
夏桉最后去了一趟夏家,里面的家具早就被夏明诚那两个儿子搬空,一览无余。
夏桉看到那些熟悉的装潢陷入迷惘,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冬日傍晚森寂,夏桉整理好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部黑透,连排的路灯散着暖光。
她去警察局没有告诉任何人,网约车进不了这里,夏桉沿着路灯往外走。
视线掠到前方停住。
颜祈站在古老的银杏树下,明亮的路灯下他的目光愈发滚烫,可他也只是呆呆的望着,没有向前一步。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好奇怪,从前相隔一万多公里夏桉也可以经常见到他,在蓝月岛失忆他们也会相遇。
可现在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两个人却碰不到面。
夏桉只能通过隔壁关门的那一声闷响确认颜祈回来了,更多的时候,她连这一声也听不到。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
两人隔着路灯对望,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