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将问题最后又抛给了我。”
“因为是同类就信任这种话也就你们能说得出口,”他谴责地看向K-19,“而我确信不会有没来由的信任,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们有些过于自来熟。”
“K-75也是,你也是,就那么笃定我不会反悔吗?还是说你们因为我的框架就单方面认定我和汽车人领袖的性格也一模一样?”面对天灾的突然“质问”,K-19只是微微怔愣:“当然不是。”
看起来这辆油罐车不光认死理还相当较真,不过K-19自身也没什么能吐槽他的资格,同为赛博坦人,谁又比谁能够天真到哪里去,他明白天灾一味地追问来自于信任的缺失,他今天必须要给出一个合格的答案,这也将成为日后他们能够保证“交易”成立的前提。
他沉吟片刻,最终告诉天灾:
“在赛博坦,我们相信一个机的光学镜可以反射出他们火种的颜色。”
“就像威震天陛下的光学镜中是无法停止燃烧的愤怒,红蜘蛛指挥官的光学镜中是野心和复仇的恨意,而汽车人的士兵眼里是无法得知未来的绝望和对战争的麻木。”K-19一个个说过去。
“就和我们一样。”他想了想,补充。
“而你不一样,你的眼睛里……很干净。”
“我可以看到你的愤怒和对战争的渴望,但你很清楚你的敌人是谁,同样也没有将刀刃对准我们。”
“你不会攻击我们,就像你向我承诺的那样,你信守你的誓言,而我相信我的直觉。”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你们接纳了我?”
K-19转过头,声音轻快:“因为你看起来很饿。”
“而且我们不攻击中立派。”
天灾突然坐起来,吓跑了在他们跟前觅食的鹿。
“又是这句话,中立派、汽车人、霸天虎,你们将这些看的很重要,重要到优先级要高于你们的生存本能,这也是量产机的底层代码在强制你们执行吗?”
他像是突然激动起来,说个没完。
“而且你们为什么管擎天柱叫作汽车人的卒子?议会的走狗又是什么?”
他一股脑将初见时的疑惑问出声,“我的数据库显示汽车人的最高领袖只有擎天柱一人,而所谓的议会更是在四百万年前战争掀起时就被群情激奋的人们推翻了。”
“如果是一两个机子嘴里的俗语还能理解,可是我所接触的量产机几乎都提到了这个词,在我第一次进入你们的洞穴时,不止一架机子将我当做擎天柱,辱骂他是‘棋子’。”
他认真地盯着K-19,“我的处理器给出的结果不认为这是一个意外或者单纯的巧合。”
K-19愣住了,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他运算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我……不知道?”他的语气中也充满了不确定,“我的数据库中……嗯?”
无数乱码突然出现,量产机的CPU无法承受这样的混乱,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头雕,这突然的动作让天灾也皱起了眉,他没想到这个问题会引起K-19的反应。
“怎么了?”他犹豫了一会儿主动伸出手扶住了K-19的肩膀,“……你的机体在痛?”
“不……”K-19置换一口气恢复了正常,但他的神色诡异。
“很奇怪,我的数据库显示擎天柱是汽车人阵营的第一领导者,是我们的首要消除目标,但是,”他又查看了一遍自己的数据,“你说的这些东西也在我们的数据库中。”
“哪个部分?”天灾刚刚放松下来的处理器再次运转起来了,他回想着刚刚自己所说的内容,不确定K-19指的是哪一部分。
“‘汽车人的卒子’和‘议会的走狗’那个部分。”飞行单位又深深置换了一口气,将光学镜前所有弹出的红色警告都压制回了CPU中。
“……在这之前从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出现机体报警。”K-19心有余悸,“这简直……有些恐怖。”
一瞬间小油罐车的处理器蹦出来了多种结果,但看看K-19散发出的有些不稳的磁场,他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将这些信息记录进了调查事项,着重标记了红色。
他松开扶住K-19的手,换了个话题。
“那么就暂且别想了,我不希望好好的机子在和我见面后破破烂烂的回去,再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让那些咋咋呼呼的小飞机徒增惊吓。”
K-19此时也缓了过来,听见天灾的话笑了几声,“他们不会的,我们嘴很严的。”
“就像你偷摸捡机藏起来到现在也没被发现?”天灾瞥他。
“当然,”说到这个K-19甚至骄傲起来了,“不过不止我一个人的努力,其他矿场的同伴也在帮忙,而且长官们很忙,顾不上几架量产的失踪。”
“……你在骄傲什么劲儿啊,”经过刚才那一遭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无形拉近了很多,天灾吐槽了一句,“而且他们的伤怎么办,现在的医疗条件不足以彻底将他们治好吧?K-75的锈蚀情况并没有得到什么好转。”
他真情实意的担忧,他们成为同伴的时间尚短,但他记得那些量产机对自己散发出来的善意。
他不想拖欠他们任何人情。
K-19的机翼随之降了下去,紧紧贴着自己的机身,甚至让人幻视出一些可怜来。
飞行单位的机翼,好作弊的一个东西。
K-19神情落寞,“我会尽力从击倒长官那里借一些药物出来。”
天灾挑眉。
他不清楚两方阵营的人员组成,面对自己两个sire的邀请也并没多少实感,此时因为涉及到了同为“同伴”的量产们才打起精神听K-19解释道:“自战争开始,医疗资源就是两方阵营最重要的争夺目标之一,医官自然也成了被争夺的对象。”
“我没把握能恳求到击倒长官的帮助。”
“霸天虎这边只有击倒一个医官?”
“对,”K-19点头,“其实还有吊钩长官,但他在战争白热化期间和大部队失散,目前没有在地球的通讯范围内,我没把握能联系到他,而且恳求他的概率……”
天灾耐着性子听完,微微沉吟,他们可以等,但是伤员们的伤势未必等得到下一个循环。
他思索着,突然想到了子空间中被他“收缴”上来的人类所研发的那些仪器。
灵光一闪,小油罐车的光学镜又亮起来了。
“我有个好主意。”
他打了个响指,而K-19捧场地问,“是什么?”
“霸天虎不行,汽车人呢?”光学镜闪闪发亮,他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我有把握让他们来帮我们。”
K-19还有些担心,身为杂兵他只在两方阵营混战时远远瞥见过几眼领袖的模样,拿不准他的性格会不会帮忙,但见小油罐车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决定相信这个同伴。
K-19于是也笑起来。
实际上矿机并没有比小油罐车大上多少,此时他笑出声天灾才察觉这个看似经历过很多的飞行单位有着一口很清爽的嗓音。
解决了当务之急,天灾心情颇好地拍了拍自己腿部装甲上的灰尘,冬季森林的风也带了一丝凛冽但对于赛博坦人而言如今的温度只能称得上正常,雪花甚至给他的内部齿轮带来了一丝舒爽。
他们又陷入了沉默,但氛围却比一开始的僵硬更加柔和。
良久,就在离开的时间到了的时候,天灾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转过头直视着K-19的光学镜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
“你收到了抓捕我的命令吧。”
“为什么没有将我送给威震天?”
矿机怔愣一瞬,随机冲着他笑了。
“因为你还没想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