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以为严巍厌弃了沈盼璋,可他却听说那日在晋王府,严巍竟然当众带了沈盼璋离开,还带她去了战王府见孩子。
当初盼璋嫁给严巍后,人人都以为盼璋惨了,严巍定然不会善待她。
可薛观安却一直记得,当初严巍为了娶沈盼璋费了多大的心思。
念及此,薛观安面色归于平静,可不论如何……
有了今日他俯首赔礼的言语,凭严巍的性子,就算还有情意,今日也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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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秋雨过后,就要立冬了。”
荣骁王府,仆从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偌大的院子,不时侧头看向廊檐下的男子。
但没人靠近,只敢窃窃私语。
“王爷这几日怎么了?一连几日不去上朝,也没去军营,总是在院子里。”
“是啊,不苟言笑,怪吓人的。”
“别乱想了,也别去触霉头。”
雨幕如珠帘,枯枝上最后的青色被洗褪,满地枯残。
严巍低头看着腰间的荷包,因时间久远,上面有些地方褪色了,但被人仔细保存,不曾有一丝破损。
算算时间,有四年之久了。
轻轻一扯,系在腰间的线就断了。
想来也是讽刺,他曾经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别人轻而易举就能拥有。
现在想想,那些婚后的日子,只有他一人误以为是幸福的,她心里定是痛苦,却还要忍耐着……
荷包在地上滚了几圈,落进了泥坑里。
傍晚,石山从外面回来,去了严巍书房。
府医在给严巍施针,石山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针刺满后背穴位,不由得头皮发麻。
“王爷,之前您让我去寻您那奶娘的下落,现在有些眉目了,只不过她如今不在望京,我想请示您的意思,可要将人带回京中?”
严巍正专注于批改严文鹤写的小句,后背上的针刺也没令他皱一皱眉头。
好一会儿,只听他漠声吩咐道:“不必了,还有……从今往后,关于她的消息,都不必再说与我。”
石山抬头望了望严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想到挨得骂,又老老实实把话憋了回去。
走出门,府医前后脚跟着出来。
“康大夫,你还要给王爷施多久针?每隔几日都这般扎,这都有一年多了,要是我,早就捱不住了。”
“王爷身体里的余毒尚未彻底清除,这些毒会让王爷日日夜夜保受折磨,可远比扎针痛苦多了……算一算,约莫再有一年多才能将这些毒清了。”
“什么?还要一年多?”石山面露震惊,叹了口气。
“怎么?”见石山唉声叹气,府医随口问道。
石山叹了口气,又提起刚才的事:“你说……我这次到底要不要听王爷的吩咐,不再去管那奶娘。”
府医笑:“王爷的吩咐,你还敢不听?”
“不是,你也知道,关于沈氏夫人的消息,王爷总是阴晴不定,今日说不在意,说不定哪日又问起,反正王爷如此反复无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起这事,石山心里也满是怨言。
“就说刚回京,王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提起沈氏夫人,”想起那时王爷的模样,石山还心有余悸,“可后来王爷不还是让人去仔细打探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道夫人果真跟那薛观安在南明同住,还登户造册,王爷又沉着脸骇人好几个月。”
“可后来知道夫人当初改嫁的缘由,其中跟沈大人有意要将夫人改嫁给翡炀世子有关,王爷发了好一通脾气,三番五次给沈家使绊子,尤其是那跟翡炀密切来往的沈铸,这大半年可没得好。”
“反正只要扯到夫人的事,王爷就喜怒无常,尤其是近几月,自沈氏夫人从南明回来,王爷越发阴晴不定了。”
闻言,康乐笑笑,道:“事情这么明显,那你还有什么可为难的。”
“此话怎讲?”
“依我看,王爷情绪如此不定,皆因在乎,若是不在乎,又怎会影响心绪。”
“我不明白,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么拧巴做什么。”
闻言,府医笑出声,只拍着石山的头:“你不妨听我一言,先去打听消息,但暂时瞒着,王爷不问就罢了,万一哪天又问起,你也好有个交代。”
“你说的有道理。”石山若有所思。
康乐背着药箱,又想起三年前在南越之境的事,抬手捋了捋胡子。
那样的痛苦,只是为了活着回来见一人,就那么硬生生捱下来,该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情意。
可惜,世间最辜负真心的,便是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