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王爷怎么发这么大脾气?”石山不解。
刘副将赶紧向石山说清楚来龙去脉。
听完,石山惊出了一头的汗:“你……怕不是活腻了。”
其实石山也知道徐都尉的事,自从回来之后,军营里总是有些风言风语。
这徐都尉也是个可怜人,原先家境贫寒,好不容易娶了个婆娘,给他生了一子一女,但是有了孩子之后家里更是揭不开锅,徐都尉为了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便从了军。
战场上死伤无数,徐都尉每次打仗都很果敢,就是为了多立些功,多发些月俸寄给老婆孩子,就这么在战场上苦了七八年,拼了一身伤混到了都尉,如今活着回来就等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孰料,回家一看,家里只剩了一双儿女,婆娘却不见了。
细问才知道,两年前婆娘就改嫁了。
虽说徐都尉这经历不能跟王爷完全相似,但“婆娘跑了”这茬,确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处,怨不得王爷震怒啊。
“哎,咱们久经沙场,常年不归家,连王爷都免不得遭遇这种事,更何况手底下的小兵。”
石山叹了口气,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拍了拍石山的肩膀:“虽说今日惹得王爷震怒,但你今日也算是兵行险招,相信王爷不会坐视不理的。”
“嗯。”
入夜,军营归于寂静。
押解所,徐都尉被绑着,身上已经挨了军棍,正等待明天发落。
飞蛾扑火,军营的一处刑牢中,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
“王爷?”守卫看到来人,惊了一下。
徐都尉迷迷糊糊,直到身上的绳子被揭开,他睁开眼,看清对面的人,也吓了一跳,哆嗦道:“王……王爷。”
严巍坐下,把手中的酒放在桌子上,示意守备的人出去。
“徐都尉,再喝几杯?”
摸不清楚严巍是要做什么,徐都尉有些惧怕:“属下不敢,今日是属下犯浑,属下愿意承担责罚。”
“我让你喝,少废话。”
“那……那好。”徐都尉胆战心惊的坐到严巍对面。
严巍把酒碗撂开,往碗里倒了酒,推到徐都尉面前,不等徐都尉举杯,他先端起酒碗一仰而尽。
见状,徐都尉也拿起碗。
……
一坛酒,两人喝了两个时辰。
徐都尉酒品略差了些,喝醉了一直喋喋不休。
“唉,王爷你不知道,我心里苦啊,我当年不要命的挣军功,就是为了他们娘仨……”
“那年我太穷了,没人跟我,只有我这婆娘不嫌我穷,不嫌我丑,你说……苦日子都过来了,她怎么能不要我了呢?”
“孩子也不要了,唉,多好的孩子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呜呜呜呜,王爷,呜呜呜,我心里苦啊!”
许是心里实在苦闷,徐都尉又喝多了。
严巍走出营帐时,还能听到徐都尉放声痛哭的动静。
回府时,夜已深了。
小文鹤还没睡着,听到动静,他从被窝爬出来。
“被吵醒了?”
祥云院是严文鹤的院子,严巍也有自己的院子,但是这半年来,严巍总是习惯来陪儿子睡觉。
严巍身上的酒气很重。
小文鹤凑近了,被酒气熏到,他皱起鼻子,吩咐下人去煮醒酒汤。
听到儿子奶声奶气地吩咐下人,严巍笑着捏捏他的脸。
“爹爹,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爹爹……心里……”
严巍只是指了指胸口,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文鹤爬到凳子上,给他爹揉胸口。
严巍挤出一个笑脸,继续摸他儿子的小圆脸。
“爹爹,下次不要喝这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唔,爹知道了,鹤儿说的对,爹听你的话。”严巍趴在桌子上,明显是醉了。
醒酒汤端上来。
小文鹤摇摇他爹。
严巍抬起头,顺从地把醒酒汤喝掉。
“爹爹,去床上睡吧。”
严巍抱起儿子去床上。
躺在床上,小文鹤其实有点在意他爹没盥洗就睡他的床,他坐起身,看着他爹醉得迷糊,倒是不嫌弃了。
小手摸摸爹的脸,又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他爹,自己又乖乖躺下。
“鹤儿。”严巍半醒半醉,絮絮叨叨。
小文鹤已经见怪不怪,他爹平日里总是绷着脸故作严厉,但每每喝了酒就会变得话多。
“嗯。”
“今天写了几个字?”
“六十个。”
“中午喝药了?”
“喝了。”
“晚膳吃的什么?”
“有丸子,松鼠桂鱼,青菜……”
小文鹤虽然闭着眼酝酿睡意,但也很有耐心的回答他爹。
父子二人一问一答,就在两人都快要睡着的时候。
“鹤儿……”
“……嗯。”
“你娘她很喜欢你的,她只是……不喜欢爹爹。”
小文鹤睁开眼,去看他爹。
爹爹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
小文鹤却有些睡不着了,他摸了摸身上新衣裳的花纹,这是娘给他缝的新中衣,若是叫爹爹知道了,爹爹会生气吧。
可是,他觉得爹爹并没有大家说的那样讨厌娘。
而娘亲也真的不喜欢爹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