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眼里,虽然本质没变,但因身份地位的变化,严巍从行迹恶劣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市井混混,甚至有当初严巍得罪的人想报复,好在严巍睚眦必报的性子众人皆知,也不敢轻易招惹他,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惹一身不痛快。
但那时,众人对严巍的态度……的的确确是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那一年回门,沈铸沈铭对严巍的刻意为难……
过了许久,沈盼璋思绪才渐渐拉回来。
可他今日为何又突然派人来寻她?
沈盼璋也是近来才发觉,她其实并不如自以为的那般了解严巍,毕竟当初成婚不过短短三载,只够从陌生到熟悉,并没有到交心的程度。
或许……鹤儿出了什么事?
马车很快到了王府,新建的荣骁王府气派恢弘,来接应的仆从引着沈盼璋一路往王府去,仆从知道沈盼璋的身份,心中不免嘲弄:
如今看到这么气派的王府,想来这女人心里肯定后悔当初背弃王爷和小公子了吧。
仆从将她引至一处茶厅。
“夫人先在这里稍等吧,王爷一会儿就过来。”
沈盼璋早些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心中急迫想知道是不是文鹤出事了,但面上不显,只是轻轻点头。
没过多久,茶厅门被打开。
身穿一身湛蓝色袍子的严巍走进来,他今日穿着常服,少了些往日的凌厉和杀伐之气,
见他进来,沈盼璋起身,心里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但又被她压回去。
看今日严巍的衣着整洁考究,想来鹤儿应当没什么大事。
她沉下心来。
“你叫我来,可是有要事?”她语气挺平静的。
严巍径直走上前,坐在主位上,抬手示意她坐下。
沈盼璋顺他的意思,坐下。
“今日叫你来,的确是有件事。”
沈盼璋抬头,等严巍继续说。
“当初你嫁与我,还带来了一些嫁妆,既然你今后不再是我严巍的妻子,我也不会扣留你的嫁妆,你把当初的明细拿来,我叫人给你送回去。”
原来是要跟她清算财产。
沈盼璋彻底放下心来。
“不用了,那些嫁妆,就留给鹤儿做他日后娶妻的聘礼用吧。”她轻声。
“呵,沈二小姐倒是大方,听说沈二小姐那新丈夫出身贫寒,我还以为沈二小姐正需要这笔嫁妆呢,你还是拿回去吧,我如今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高低也是比你那新夫家强上几分,还不至于克扣你的嫁妆。”
听他话里话外的嘲弄和阴阳怪气,沈盼璋气滞,她当然知道他嘴巴毒,但是之前他只是对着外人这样,对她从来不曾这般。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屋内安静极了。
沈盼璋不知道严巍今日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抬头,见严巍正垂着眸,他一只手搭在桌面,修长的手指缓慢敲着桌面,不知道盘算着什么。
“……若王爷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沈盼璋起身。
“沈盼璋。”严巍的声音突然带了冷意。
沈盼璋抬头,见他脸色难看,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她蹙眉。
“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坐了这么久,都不曾问起过鹤儿的近况。”
沈盼璋神情轻顿,捏紧了袖中的手串,缓缓出声询问:“可是鹤儿有恙?”
“你不配知道鹤儿的近况!”
“来人,送客!”
算了,沈盼璋心知这会儿还是不要惹恼严巍,有事她还是去问春芳夫妇吧,她起身,正要跟着仆从离开。
“沈盼璋,你心真狠,鹤儿昨天高热不退,又犯了惊厥之症,昨夜他烧得人都迷糊了,还想着找娘,而你来了却不曾问过一句!”
沈盼璋顿住脚步,袖中手收拢,出声询问:“现在可好些了?”
听她语气平静,严巍气急,他拍案而起,怒极:“滚!”
严巍性子不好众所周知,成婚后,沈盼璋也见过几次他暴怒发脾气,不过他倒从未对她说过什么重话。
想到今日严巍暴怒的样子,沈盼璋也沉不住气了,出了荣骁王府的门,她赶紧让马夫带她去了城西。
到了糕点铺子,没等她询问,刘河已经先同她解释:“昨儿小公子发高热了,还犯了惊厥之症,听春芳说幸亏王爷回去的及时,而且王爷很会照顾小公子,给小公子擦身、喂药,事事亲力亲为,夫人您不用担心了,昨晚王爷派人进宫请了太医,小公子已经退热了,也没再犯惊厥之症,今日小公子已经活蹦乱跳了。”
“哦对了,今早春芳还说,小公子一直高兴说能见娘呢,是不是王爷让您见小公子了?”
沈盼璋神情微顿。
“鹤儿近一年多都不曾生病,为何会突然感染风寒呢?”她轻喃。
她的声音很低,刘河没听清她的话。
或许,她应该远离些……
“刘河,你让春芳把我昨日送的那些东西烧了丢了吧。”
“嗯?为何?”刘河不解。
沈盼璋没解释,只让刘河这么去做。
“我先回去了,日后还得劳烦你和春芳多照应些。”沈盼璋神情黯然离去。
想到刚才沈盼璋状态很是不对劲,刘河有些担忧,心中更是堆叠着纳闷: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小衣裳,怎么就要说丢就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