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顷将绣包翻来细瞧,觉得好生眼熟。
“许二公子,可还识得?”
“顾,顾轻姿。”许闻顷认出了绣包,二话不说,忙拔腿就跑,惹得与他同行的贵府子弟去追。
“许二公子,许二公子……”
风扬起高楼竹帘,竹帘被风吹得作响。
“桂嬷嬷,”卫芷隐在竹帘后,将花席间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那是谁家的公子,怎跑得这么急,像是小娘子会吃了他似的。”
桂嬷嬷笑:“别家小娘子不知道,但这小娘子许是真的会吃人。”
卫芷转头:“为何?”
桂嬷嬷开口:“那公子是许侍郎家的二公子,自小体弱,所以许侍郎对他这二儿子格外疼爱,可也是太疼爱了,使得那二公子玩性不收,日日流连在画舫,钻心画艺。”
“他方才吟的诗,不像是玩性不收,倒是字字透着他不愿拘世俗,想求得自由身。” 是个有才之人。
“这许二公子虽说有才华,但无心功名,一心扑在画艺上,也是因为太钻心研画艺了,惹恼了许侍郎,为让这二公子收心,所以才给他定了门亲,想让他未来的娘子好好管教他。 ”
“所以,那小娘子和他定了亲?”卫芷看向在鲜花旁笑弯了腰的顾轻姿。
“正是,那小娘子是顾尚书家的小女儿,自小身体强健,整日跟在她那五个哥哥后头,不爱女红,倒喜欢舞刀弄棒的。”
“一个喜静,一个喜动,听着就是一段情缘。 ”卫芷开口。
“情缘不知真假,但是他们两个冤家是真。”
“哦?”卫芷更好奇了,这可比戏文有趣多了。
“那顾小娘子知道家里替她定了门亲事,提棍就上了画舫,与这许二公子大吵一架不说,差点动起手来。”
“动手?”
“王后莫急,没真动手,万幸下人拦下了,不过呀,”顿了顿,瞧了瞧四周无人,才又说道,“动了嘴。”
“动嘴?”王后神情一亮。
见状,桂嬷嬷忙解释:“顾小娘子咬了许二公子一口,那手都被咬出血了,留下了疤,要不是下人死命拦着,怕是许二公子不能脱险了。 ”
“怪不得他如此怕她,跑得这般急了,”卫芷笑,“不过桂嬷嬷怎知道这么多?你与我常在宫里,甚少出宫。”
桂嬷嬷端着手:“我也是打听的,听闻王后与王上要为祁王殿下与公主择选伴读,我就将全缙姮城适龄的公子与小娘子都打听了一番,”顿了顿,揖手,“是老奴僭越了。”
卫芷忙扶着桂嬷嬷:“桂嬷嬷,你有心了,你从小看着亦烽和宴儿长大,一心为他们考虑,是他们的福气。 ”
桂嬷嬷眼眶泛红:“能伴在王后身后是老奴的福气。”
……
“赏花吉时快到了,怎还不见亦烽和宴儿?”卫芷环顾四周,也没寻到他们的人影。
亦烽是最守时的,还有宴儿,虽然她爱玩爱闹,但大事上从不会掉链子,今儿个都没出现,真让人担心。
“桂嬷嬷,派人去寻亦烽和宴儿,寻到了,让他们来见我。”今日这赏花宴也是为他们择选伴读,他们倒好,个个不见人影。
“是。”桂嬷嬷应声退下。
……
另一边,赵乐宴在前面跑,嫣然和春风在后头追。
“公主,公主,你等等我们。”
“赏花吉时要到了,等不了了。”赵乐宴捏裙往前,簪在发髻上的鲜花因跑得太急而掉了一路。
“公主,你头发上的花都掉了。”春风大喊。
闻言,赵乐宴抬手去摸,正好摸着了一朵在发髻上摇摇欲坠的花朵。
“公主,小心——”嫣然瞧见前面出现了人影,忙提醒公主,可已经迟了。
下一秒,赵乐宴直接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鼻间一瞬浸满了淡淡的桂花香味。
“以花为簪,人花共赏。”
这声音……
赵乐宴抬头,就对上了魏锦戍的眼睛。
她承认,他眉眼生的很好看,就如夜里的明珠,闪着熠熠的光,将她全部的目光吸引了去。
“公主。”嫣然和春风跑过来,瞧见公主与魏家郎君靠得这么近,忙上手,将公主拉开。
这赏花宴人多眼杂,要是让有心人瞧见了,指不定在背后又如何议公主呢。
“见过公主。”魏锦戍往后挪了半步,不忘礼数。
赵乐宴怔住了:“魏锦戍,你怎么在这儿?”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回的赏花宴,魏锦戍没有来。
“来见公主。”
嫣然和春风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顿时瞪大了双眼,这魏家郎君话说得她俩都不敢听了。
赵乐宴整个人戒备起来,看来他也同那些来赴赏花宴的人一样,心思不纯。
不过,他这是什么路数?从前他就算想与她成亲套得情报,也不会如此急不可耐,可现在的他,未免太过直进了。
有阴谋,阴谋!
魏锦戍生性淡薄,素来不与人结交,无论何人开宴,他全置之不理,更没听说他爱凑热闹。
“魏家郎君,今日来赏花宴的人都是来见我的,只是,魏家郎君怎会来赏花宴?”赵乐宴试探。
“我邀魏郎君来的!”赵亦烽三两步上了台阶,朝他们走来。
嫣然和春风见了祁王殿下,忙行礼:“祁王殿下。”
“宴儿,我特意邀他前来一同赏花,这赏花宴嘛,自然人多才瞧得热闹。”赵亦烽看向宴儿,他可是特意为了她,将魏锦戍请来的。
“阿兄,”赵乐宴拉过阿兄,低声道, “阿兄,你何时与他这般熟了,你可知他底细?知人知面不知心……”
“宴儿,他是魏伯伯的儿子,魏伯伯为人刚正不阿,在战场上杀伐果决……”
“可他不是魏伯伯呀。”她当然知魏伯伯的为人,可魏锦戍不同,她知道他上一局心中所想,这次她重开一局,绝不能再步了后路,她要找出他谋反的证据。
“我信他的为人,”赵亦烽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一把扯过宴儿, “走吧,再不去啊,赏花的吉时可真的要错过了,到时母上可真要说我们了。”
看阿兄这么相信魏锦戍,赵乐宴拧眉,她可一点不信。
“请,魏郎君。”赵亦烽走到魏锦戍面前。
魏锦戍揖手:“谢祁王殿下相邀。 ”说完,看向赵乐宴,又朝她揖了揖手。
赵乐宴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她会一直盯着他,一直盯着。
上一局,他入朝做了臣,明面未与人结党,可暗里却与人合谋造反,所以,这一局,他也一定在谋划了,可惜她派去盯着他的探子回,他不是在家习字,就是在看书,倒是昨日有些不同,向魏老夫人请了安后,便出了一趟府,本以为能发现点什么,没成想,他就是去木房采买了些木头。
“公主,”魏锦戍唤她,“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你好看啊。”这是实话。
此话一出,除了魏锦戍,在场的其余人全部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