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热。”赵乐宴翻来覆去,热得睡不着,明明还没到处暑,怎么会这么热?好似有人在她身边放了个火盆子在烤她,周边都变得灼热。
赵乐宴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热得喉咙发干,实在口渴。
“嫣然,春风,”赵乐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手习惯性地往床榻外摸,没摸到玉书煨。
咦,奇怪,她玉书煨呢。
往日嫣然和春风怕她夜里口渴想喝水,都会将玉书煨装满水,偶尔还会在玉书煨里放些清晨现摘的花卉,将玉书煨放在她榻边的圆玉桌上。
赵乐宴缓缓睁开眼,通明的烛灯刺得她眼睛疼,她忙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手缝隙瞧,都数不清整个寝殿点了多少烛灯。
她是不喜黑,喜欢夜里留盏烛灯,但这烛灯点的也太多了,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适应殿内的光亮。
“嫣然,春风。”赵乐宴又唤了一声,她俩去哪儿了?往日她就寝的时候,她们都会轮着伴在她身侧守夜的。
赵乐宴环顾四周,没瞧见她们的身影,她挪到榻边,刚要下榻,就被突然蹦起的火星子吓得慌忙缩回了脚。
“什么东西呀?!”赵乐宴吓得抓起身旁的软枕作防御状,小心地探出半颗脑袋察看,才发现竟是个火盆子!
嚯,她就说怎么感觉越睡越热,原来是火盆子在这烤她啊,火盆子里的火烧得这么旺,是想把她烤熟啊。
她在梦里连冰鉴里冰镇什么果子都想好了,结果却给她来个火盆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她的寝殿里会出现火盆子?
不行,她得问问嫣然和春风。
她避开火盆子,赤脚下榻,提溜着里衫裙就往外跑。
跑出寝殿,也没见着嫣然和春风的身影。
等等,寝殿门怎么敞着?赵乐宴倏地停下,往回退了两步。
嫣然和春风平日做事细致,不会这般马虎……反常,今夜发生的事儿都太反常了。
“嫣然,春风,”赵乐宴沿着殿院的廊桥栈道去找她们,远远就瞧见了嫣然和春风。
“嫣然,春……”她跑近,才发现她们好像……在哭。
她不缺她们吃喝,也不克扣她们月银,她们怎么三更半夜躲在这哭?
春风整日没心没肺,傻呵呵的,除了会因为多吃一碗饭,腰围又长了一寸苦恼,她什么时候这么伤心过?还有嫣然,平日里就数她最稳重,怎么今日哭得这般伤心?
嫣然和春风虽是她的贴身婢女,但她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若她们受了谁的欺负,她一定替她们出头!
“嫣然,春风,告诉我,谁欺负你们了?”赵乐宴跑到她们面前,看她们哭,她心里可急了。
“嫣然,春风,你们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赵乐宴伸出手在她们眼前晃,她们毫无反应。
赵乐宴发觉不对劲了,任凭她怎么和她们说话,她们完全不理她,就好像完全没看见她一样……
赵乐宴急得伸手去碰她们,结果她的手竟生生地穿透了她们的身体,吓得她失声尖叫:“啊!怎么会这样?!”
她紧紧盯着自己的双手,她这是怎么了?她,她被妖魔精怪附体了?中邪了?只在山海戏文里听过的事,发生在了她身上?
不,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赵乐宴不死心又试了几次,可试得越多,心里越发毛,她狠狠掐了自己的脸,痛的整张脸拧成一团,好痛啊!
掐自己的脸会痛,说明她没死!可她没死的话,这怎么解释啊?中邪,对,她一定是中邪了,只是中邪,中邪而已……
“啊啊,救命啊!父上!母上!阿兄!”赵乐宴害怕大叫,“我中邪了!”
赵乐宴在甬道上奔跑,跑得幅度太大,绑着头发的发带都松了,风拨乱了她的头发,裙角也被风扬起。
明明这一路,遇到了亲巡的侍卫,点灯敲梆的侍从和各个殿里当值守夜的婢女,却没有一人能看见她。
只要过了福令殿,就能到父上和母上的寝殿了。
“父上,母……”赵乐宴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突然涌出的一股力量撞飞了,摔在地上滚了半圈才停下,疼得她喊天捶地,发生什么了?谁挡她路啊!
赵乐宴忍着痛坐起身,膝盖都破皮了:“谁啊,谁给我使绊子?”可四周除了她,再无其他人。
风吹来,赵乐宴突然觉得背脊凉飕飕的,莫不是她遇到鬼了?
赵乐宴闭眼,双手一合,作诵福之势:“天地开眼,小女赵乐宴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各路神仙精怪,可千万不要刁难我了……”
赵乐宴默默念了很久,等无风时,赵乐宴才偷偷睁开眼,周围风平浪静,各路神仙精怪应该已经退散了吧。
半晌,赵乐宴拍拍身上的尘灰,以为无事了,大摇大摆迈出一步,就被一股力推得跌坐在地。
她傻眼了。
她试探地伸出一根手指,往前戳了戳,立马被打了回来。
赵乐宴气急败坏:“谁啊,谁在整我?有本事现真身,别藏东藏西的,见不得人啊?”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拦着她,不让她过去。
赵乐宴忽地想到什么,转身看向眼前的福令殿。
这福令殿是曾祖父在世时,以一砖一瓦建起的。
建成后,还请了凨国颇有威望的护国师祈福诵禄,亲自题名,将所祈的符幡挂于福令殿正圆之上,供日夜不灭的烛火,采天地日月的精华,庇王室不被邪祟所侵;保凨国繁荣昌盛,抵外敌防内贼;许凨国百姓吃饱穿暖,享一生平安。
莫非是这福令殿拦她?福令殿显灵了?
这福令殿她从小到大进出祈福不下千百次,怎么会被拦?一定是她选的这条路不对,此路不让她行,她就换条路!
东南西北的方位,她全都识得,她就不信,一条路都行不通!
可她不死心地将其余方位全试了个遍,还是不行!她就像个被浸了水的风筝,重得飞不起来了,可要去见父上和母上偏偏要经过这福令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