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老媪”跟了过来,重重踩住他咽喉,拿起桌上的茶壶,将滚烫的茶水浇到他脸上,“我到底是谁。”
疼痛灼烧着赵天冬的脸皮,他已清醒了大半,只见眼前哪里还有他那慈祥的母亲,只有凶神恶煞的沈空青。
“沈……”赵天冬的喉咙被踩着,只能勉强发出破碎的气音。要害被人拿捏着,他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茶里加了蚀梦散你都喝不出来,还真是我师父对付过的、最差劲的对手。”沈空青冷笑着松开他,“你不会觉得,茶是你奉上来的,又从没离开过视线,就绝对安全了吧?”
“咳、咳、咳!”空气骤然涌入,激得赵天冬一阵呛咳。他翻过身跪伏在地,仍在不住地咳嗽着,似乎还没缓过劲来。
却见沈空青有所松懈,赵天冬抓住时机,骤然暴起,一掌击向他心窝。
在挥出这一掌时,赵天冬已觉得不妙——他身体中的内力好像不存在了一般,根本调动不了。
沈空青不闪不避,只冷眼看着他,任由他这拍苍蝇般轻飘飘的一掌落在自己身上。
“抄家伙动手啊!”赵天冬见势不妙,急急退了几步,朝手下们喝道,“杀沈空青你们也有份!难道夜昙会放过你们不成?反正他们只有两个人!还能打得过我们整整一个机要堂的弟兄吗?!”
只见堂众们议论纷纷,有人回道:“我们的内力……也没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得赵天冬头脑发懵:“怎么会……这又是什么时候……”
他不敢置信,一面不断地拼命尝试着运功,一面努力回想今夜的反常:“……是那阵昙花香!”
真是蠢货。沈空青眸中的鄙夷之意愈甚。
毒都是无色无味的好——若是这种清冽的昙花香气,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我要下毒了,注意防备?更何况,他师父在阁中的花名就叫夜昙,这下连下毒之人也不必找了,倒是不打自招。
“恐怕是我们自己点上的熏香。”那瘦高女子道,“阁主在现身前,就已提前在香上布好了毒。”
“你倒有些聪明。”姜阑笑道,“继续说下去,让我看看你还能推测出什么?”
“谋杀沈护法一事确实惹恼了阁主,但阁主并不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否则我们早就毒发身亡了,阁主哪里还需要跟我们废话许多?”
“是吗?你们都要杀我徒儿了,我为何不想要你们所有人的命?”
“若我们都死了,京中的机要堂也就不存在了。阁主还想留着这一分堂,所以今日要做的,只是排除异己。”
“好、好、好,说得不错,”姜阑拊掌道,“有几分我当年的风范。”
“我也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我知道,谋害我徒儿之事,你们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你们既在赵天冬辖下,除了听从他的命令以外,没有多余的选择。”她略微顿了顿,继续道,“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来,将药丸尽数倒在茶盏中:“这是软筋散的解药。你们若仍要与我作对,就来领走一颗服下,待你们内力恢复后,我与你们一战定胜负;你们若选择归顺我,退后观战即可,三个时辰后,药力自然可解。”
她在厅堂中环视一周,扬声道:“想要解药的,可以自己来拿了!”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毕竟他们刚见识过阁主下毒的本事,谁知道这药丸是不是真的解药?也许这反而是更致命的毒药。
唯有赵天冬和邹堂主毫不犹豫地上前,拿了颗药丸服下。
他们二人是整件事情的主谋,无论如何,姜阑也不可能会放过,倒不如搏一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不过半盏茶时间,他们便感觉到体内的内力重新充盈起来。赵天冬运起内劲,一掌将身旁的木椅拍碎,向手下人道:“是真的解药!你们快来服下!”
其他人仍有些犹疑。赵天冬眼下虽看起来好好的,但难保之后不会毒发身亡。
况且,即便这是真的解药又如何?他们已知晓了,阁主并无意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又何必非得与阁主对抗?
“荀铁苋!你在犹豫什么?”赵天冬呵斥道,“这件事你也没少掺和,给葛家人领路的就是你,你还以为自己能跑得掉不成?!”
“还有你,熊水翁!沈空青和葛家的仇怨,就是你透露给我的。”他继续点名,“苏合香,秦皮,孔青蒿!你们仨是自己站出来,还是我把你们干的事都给抖出来?”
他此时为求自保,恨不得多拉几个人,跟自己绑到一条船上。
被他攀咬的这五人无奈,只得也吞下了药丸。
算上赵天冬自己和邹堂主,他这一方共有七人。
赵天冬见识过沈空青的武功,姜阑既能做他师父,想必只会更加深不可测。他们即便七对二,也未必能赢。
他心里虽有些发怵,面上却还强自镇定着,装腔道:“我们这边已有七人,难道会输给你们师徒二人不成?”
“你说错了,”姜阑道,“徒儿受了欺负,师父要为他撑腰,自然是我一个人出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