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间杨珈生活的小山村四面环山,因其山体为花岗岩,称作岗山村。
春日里的日出不早也不晚,随着第一缕阳光探出地平线,天空就染上了梦幻的粉色。村落中的房屋粉墙黛瓦的,见证过数不尽的日升日落,这次也不例外,在晨曦的轻笼下更显安宁与古朴。四周的山坡上盘延这一层一层的水稻田,在晨曦的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静静地等待着农民们的耕种。
此刻的岗山村还未忙碌起来,只是宋桉除外。
他不仅一晚上没睡,还一大早的就火急火燎地到处找杨珈。此刻的他终于看到了从山坡上飞奔而来的人,还有身后的肖瑾筠,内心更是气得没边。
杨珈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夜不归,碰上宋桉请假回家。结果就是她令宋桉担心了一晚上。
宋桉是为了把鱼和肉带回家才请假的。他知道弟弟与杨珈最是嘴馋。杨珈走后不久,县学就发了鱼和肉,他便跟夫子求了假,一路紧赶慢赶地走着,希望在路上能遇到杨珈。谁料,杨珈竟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又一夜大雨,母亲和他都很心急,忐忑了一晚上,心中不住的担心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哪想到她不仅活奔乱跳的,还带了一个男子回来。
此刻的杨珈不知道宋桉正恼得很。这不,她正撩开腿从坡上往下跑,看到了远处坡地上站着的宋桉,又加快了速度。
于是在接近宋桉的时候,杨珈险些没刹住,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宋桉两手一伸就把她推开,她才停住,开口就问:“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好啊,这个杨珈不仅晚归,还要问自己为什么回来。也不看看自己的头发乱成什么样了,衣衫也乱得不行。宋桉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火,声音中是止不住的愤怒:“是不是我不回来,你就可以夜不归宿了!你胆子也太大了,竟一夜未归,整整一夜!我还以为你被野狼吃下肚了,正准备去给你收尸。”话语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说得她头越来越低。
她知道宋桉说这话是担心自己,毕竟是自己彻夜不归,他责骂自己也是出于担心,便开口解释道:“这不是昨晚雨太大了不好走嘛,怎么也——”她的解释被宋桉的责问打断。
“我是不是要你早点回来?你怎么搞到这么晚?”宋桉又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肖瑾筠,面上难掩嫌弃,“还有,这人谁啊?”
肖瑾筠听这语气,便猜测着是杨珈的哥哥,又听她唤他大哥便心中了然。但如若此杨珈就是杨府的那个,她的哥哥该在京中才是。眼下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今早他已传讯回京中让人调查杨家的大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这些年京中像是没了这个人似的。
“在下肖瑾筠,是来自京中的商人,听闻此村多有农妇多出绣活,特来此考察。昨日实如杨姑娘所言……”
宋桉懒得听他说完,就忍不住翻白眼。
哪门子的京商?在这啰啰嗦嗦的,他只知道杨珈彻夜不归和这人脱不了关系。
他一把抓住杨珈的手臂,把人往前拽。趁着村里人还在家中,赶紧回家,省的不相干的人嚼口舌。
杨珈被他拽的往前一踉跄,险些摔倒:“大哥,你慢点好吧,等等肖公子,我是和他说好了的。”
“什么说好了?我同意了吗?”
听了这话,杨珈识趣的闭上了嘴。
她无奈地回头望向肖瑾筠,用口形对他说了句“抱歉”。
肖瑾筠站在原地,微笑着向她摆手。
他不知道杨珈和这个年轻的男子什么关系,听她喊“大哥”,难不成是她的兄长?
看来这次出行还有意外的收获,他思量片刻,就朝着山村走去。
杨珈被宋桉一路拽到家门口,直到家中的小狗摇头摆尾地贴上来,他才摔开了她得手。
“小黄,姐姐来啦。想姐姐了没?”
她俯下身来摸摸大黄毛茸茸的脑袋,默默地感叹到这世间还是小狗最好,一天没见自己只会更加热情地欢迎自己,不像有些人一大早的气心这么大。
宋桉瞥了一眼与俯身的杨珈,没好气地说:“你进去与娘说清楚,娘等你一晚上了。”
杨珈立马起身,望向宋桉的眼神满是担忧:“江娘子没有生气吧?”
昨日彻夜不归本非她本意,她是不想惹江娘子担心的。
“你最好态度好一点。”
“我几时态度不好过?”
杨珈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怕吵醒还没起床的人。
哪想到屋内的江娘子与宋枫都没睡。
宋枫见到杨珈就跑上来,攀住她的手臂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姐姐,怕怕。姐姐,怕怕。”杨珈明白,他也在担心自己,只是他表述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口齿不清地说着。
“没事,枫儿,姐姐不怕的。”杨珈牵起他的手与他一同走向靠在床榻上的江娘子。
江娘子靠在床塌上,见着她来了直了身。
“娘子,对不起,让你当心了。”杨珈注视着一脸虚弱的江娘子,言辞恳切地说着:“不过昨夜一点事都没有发生,就是雨太大了,我山上那个庙里躲了雨。还有你看这是这次卖的钱,比以往要多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