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在林珏心中，自己是和林尚书一个地位的，可能林尚书属于大鱼刺，而自己是小鱼刺。

要让人去接受自己的恩情，那不就是害人如鲠在喉吗？

“林姑娘你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怕身子撑不住，先拿小米粥垫垫肚子吧！”说完，沈元祁又补充了一句，“是李姑娘煮。”

沈元祁生怕里面的人会介意自己而不吃点东西，他就立马将自己择干净，就是想告诉里面的姑娘。

这粥跟他沈元祁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就放心吃点吧。

说完这话，沈元祁有些紧张地拉住手上的小猫。他害怕人会因为仅仅经过自己的手而不去吃。

“若是不行，我换李姑娘给你送进来。”沈元祁再次退让，正想端走里面的那晚粥离去。

可偏巧那头递出一双夷柔先他一步留下了那碗粥，一时间吓得沈元祁立马收回了手，瞬间觉得自己今日的‘偷鸡摸狗之事’做得可真不少。

“沈元祁。”那头传来林珏的声音。

“我在。”沈元祁下意识地说道，他很少被林珏喊到全名。

尤其是在眼下两人介怀的情况中，沈元祁深觉自己不会被人说出什么好事来。

“多谢。”身后传来人的感谢，沈元祁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慢吞吞地回复道，“无妨。”

说完，他便听到身后瓷勺与碗碰撞的声响，听到人在进食，沈元祁倒是放下心来。

人在吃饭，那便有想活下去的渴望。

“沈元祁……”良久，人那边像是吃完了，又再次喊到他。

“我还在的！”沈元祁生怕人有什么需求，立马回复人，好让人安心。

“这粥是李姑娘做的？”林珏问道。

“是啊！”沈元祁肯定道，他这个小鱼刺又怕人怀疑是自己做的，唯恐人想吐出来。

“那想来李姑娘只适合行医。”林珏在后头也是诚恳地说道。

这头的沈元祁听懂了，原来人不是嫌弃他，而是嫌弃李妙莲做的这碗粥难吃。

“怎么个难吃法？”沈元祁问道。

“粥水分离，宛若汤泡饭，吃的是水有水的滋味，米有米的另一个滋味。”林珏捂嘴说道，她自认为世上再也没有比药还要难吃的东西。

到底是李姑娘做出了新滋味，还是自己被阿青养得太好了，反正今日这饭难吃的，偏歪打正着地让她忘却了对父亲的恨。

“若是如此，那下回你尝尝我的手艺。”沈元祁说道，又怕自己的存在刺到人，又接了一嘴，“当然你要是想的话。”

又是一会，人那头传来一句轻松的语气，“好，如此沈少卿便是欠我一碗粥和好几杯茶了。”

“确实如此。”听到里面的人不在介意自己的存在，沈元祁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沈元祁，无关我俩的那些孽缘。”许是借着黑夜那头的林珏也是敞开心扉说道，“单单作为林珏，我很感谢你，谢谢你这些日子里的照看，也谢谢为我这身子而去收集药书。”

人心都是肉长的，林珏也是如此

她纵然与沈元祁之间有着上一辈的恨，只有这些在，她与沈元祁便不能交好。

可单单作为林珏，她怎能不感谢人在她出庙遭诬告时帮自己一把，又怎能不感谢人公正。之后更是在一次次的生死之时，人奋不顾身地选择救自己。现下还在为自己这病弱身子四处搜寻医书。

她心里是感激，但也仅仅只是感激而已罢了。

她的心情，那头的沈元祁又怎么不会知道呢。

“无妨的。”沈元祁回复道，其实自己更想说的是，这些其实林珏不用放在心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愿去做的。

无关乎其他，只因为人是林珏，他所作所为都是正义之举。

但沈元祁也明白这些是不能说出来的，一旦说出来，林珏这人就会放在心上，便会更不知道如何处理他这根‘鱼刺’。

就让他在林珏心里成为这样的一个存在吧，一个既是‘恩人’又是‘宿敌’的存在。

说完，两人所共处的一室，突然安静下来，直至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

一只叼着簪子的小猫，慢慢地从沈元祁的这边走到了林珏这边。

见到林珏，乖巧地放下簪子，对着林珏喊道，“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