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和司蛮安心吃完了饭,上镇子转了转,同镇民聊了聊天。他们每个人的手指都完好如初,没有被丝线划过的伤痕,精神不错,身体健康,家中亦没有怪事发生,仿佛昨夜梦游的不是他们。
这就奇怪了。
每天费力按时进行的一场“仪式”竟没有任何副作用吗?
难不成胡镇长每晚每人放一滴血是在救人?
……
日上枝头,炙热光线使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小莫在路边捡了一片巴掌大的树叶,一会儿扇风一会儿遮阳。
离了大街,巷陌交错,曲回五六个弯后一家专卖锦蚕丝的店突兀地开着门。两人进店转了一圈,最后把视线放到了店家身上。
司蛮问:“您身上穿的是锦蚕丝吗?”
店家自豪道:“公子好眼光,正是锦蚕丝制的衣裳。”
“我能看看吗?”
“当然。”说着,店家牵起宽大的衣袖送到司蛮手边。“一年前的锦蚕丝衣在锦荣镇是人手一件,刚出生的娃娃穿的第一件衣裳必须是锦蚕丝制作的……”店家感慨道。
小莫也摸了摸衣袖,问:“这么好的东西真是可惜了,我看别处好像还有人打着锦蚕的名头卖丝绸,也不知是真是假。”
“寻常丝线跟锦蚕丝可差得远呢!你瞧,它在太阳底下是会发光的,你再拿杯水倒上去,水珠会像珍珠一样洒落到地上,咱们这行但凡有个三五年功力的都看得出来。如今锦荣镇就只剩几只不吐丝的老蚕,再也没有锦蚕丝了,姑娘出去切莫着骗了。”
虽然小莫觉得镇民们早睡跟他们要查的事情关系不大,但以免万一走之前还是问了一嘴。店家说这是锦荣镇的习俗,因为当年培育出锦蚕的人就是这个作息,于是后来大家便都习惯了早睡,再加上现在不用养蚕,手头空闲,一没事儿做睡得就愈发早了。
走访差不多二人便掉头回客栈,看看另一边的进展如何。
“巡使大人,老板找您二位半天了。”客栈伙计气喘吁吁跑来请人。
不得不夸一句老板办事效率之高,两人出去回来两个时辰的功夫,镇长府的马车便已停在了客栈门口。
客栈到镇长府的路并不长,他们昨晚走过一次,用逛街的速度也不久便能到。快到之时,两人还未下车就能听到外头的动静。胡镇长几乎把整个府的人都拉出来了,夫人儿女、奴仆杂役,全都站在大门两侧静候。
镇长见马车驶来,连忙询问夫人自己着装是否得体,手上又把未偏的腰带正了正,待马车一停便大步上前迎接。
“两位大人一路辛苦了,几年前胡某到空相城还专门去奉天司一睹风采,不敢想今日能有幸接待巡使,真是我们锦荣镇的荣光啊!”
“胡镇长过誉了,我和司巡使只是因公路过,歇歇脚罢了。”
镇长笑脸一顿,转而接着说:“路过好路过也好,这几日琐事缠身都不知道两位来了,劳请多担待。来来来,快请进。”
堂屋内,两人跟镇长聊得正欢,其实大部分时候是在听胡镇长讲他是如何当上镇长,又是如何使锦蚕丝发扬光大的。司蛮点头相应,小莫百无聊赖地逗趣胡家的一对可爱儿女。
胡夫人端坐右侧,很少说话,只跟随镇长说话的内容偶尔微笑附和,眉眼里更多是伤感疲惫。她手背新伤还未完全愈合,拇指食指指腹一层薄茧,还看得出从前一双娇嫩手。
来上茶的仆人衣着整洁,对镇长敬重有加,对客人礼貌周到,脸上不见一丝丧气。昔日富贵不再,没了锦蚕的光辉生计,锦荣镇中大部分镇民在镇长的带领下依旧对生活充满向往。
随后两人在胡镇长的盛情邀请下留在府中吃了午饭。
这顿饭吃得并不轻松,微妙的对话在饭桌上抛来抛去。胡镇长试探地询问巡使路过锦荣镇要办的公事是什么,问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小莫和司蛮回答配合得也很自然,说是今晚要去的地方距锦荣镇有□□里,距离遥远就不劳烦了。
午饭尾声,仆人来传话,请胡镇长去侧门检查货物,胡夫人要去照顾孩子,小莫和司蛮趁机到前院重点排查了嫌疑最大的柏树。
按理说每夜渗血的土壤应该腥气浓重才对,可柏树下的土壤就是土壤的气味,没有掺杂任何怪味,甚至还飘有清香。司蛮背着胡府仆从简单刨了两下土,下面也没有埋藏东西,实在怪之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