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儿拿几百两为蕙娘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往杨花镇万府寄了一封书信,告知他们自己要留在杨柳镇为蕙娘守孝。金六生不知去了哪里,看到蕙娘下葬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这一守便是三年,她极少开口说话,一个人默默地做着所有事,金贝贝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就待在她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守着蕙娘,他就守着她。
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对金贝贝而言仿佛眨眼一瞬。他陪着金桂儿回到万府,回到万秀庄,金桂儿想要像万川秀和林馨成亲时那样,用账本和订单麻痹自己。
可万秀庄如今已改名万林绣庄,万川秀和林馨一同掌管,二人成双入对,成了绣庄的美谈,传闻穿了在万林绣庄买的线布制成的衣裳,便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绣庄上的掌柜伙计换了大半,金桂儿进了几家店都没几个人认出她。回到万府,收到的也是敷衍,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她刚嫁进万府之时。
她去找二夫人,二夫人说女子家在家里处理好内务就可以了;她去找万老爷,万老爷说她从前操劳,如今有人帮忙就好好歇歇吧。她去找万川秀,万川秀一直和林馨在一起,她连一句话都未能说上。
从头到尾,她只是个暂时可用的外人。
“贝贝,我错了吗?”
“你没错,是他们的错。”
“我没错,那为何他们都过得比我好?”
“他们凭什么,川秀的腿疾是我治好的,万秀庄的名号是我打出去的,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什么都是他万家的?”金桂儿飘忽的眼神里逐渐展露出疯狂之色,她想起蕙娘说过的话,沉默过后冷冷道:“我金桂儿做什么都能出色,又何必要在万秀庄?”
初春的夜里,秀水院的东院房门上用剪刀插着一封休书。
初夏的清晨,杨花镇上城芜陵城最繁华的街上一家名为“金桂藏楼”的店铺盛大开业。
金桂藏楼正如其名,集天下珍品,汇藏家名客,开张第一日便人满为患,人人皆以能进楼看一眼名流化作、奇珍绣品为豪。
风头盛气传遍周边城池,更别说芜陵城下属的城镇小乡。
万林绣庄在多处都有分号,没过多久万林两家就将总号搬到了芜陵城,恰好就在金桂藏楼的斜对面。
绣庄乔迁,写了请帖邀请周围叫得上名的商家大户前来沾喜,林馨发到金桂藏楼时左右等了许久都见不到楼主,最后只好让掌柜转交。
乔迁宴当日,芜陵城有名人士来了许多,金桂儿穿金戴银,盛装出席。林馨本想拦下,拿到她手中给金桂藏楼的请帖时,脸欻的一下绿了,还不得不摆出僵硬的假笑。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也轮到你做样子了。
接着她又见到了万川秀和万老爷,两人起初是不解,寻人问了之后才知道金桂儿就是金桂藏楼的楼主,那副惊讶懊恼想叙旧攀亲又不敢上前的表情,实在令她舒畅。
今日之宴席真是来对了。
藏楼一幅画卖出五百两黄金时金桂儿都没有今天这么高兴,简直是痛快至极。
宴席上有些人是知道万家和金桂儿这一桩往事的,前儿媳出来自立门户,卖一幅画赚得钱比万林绣庄半年赚得还多,不由让人唏嘘一阵。
林馨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听到人议论当场就摔了杯子。但到底是自小受熏陶的,被这么一激,想出了不少方法。
她在绣艺上下了很大功夫,新绣品又被选作芜陵城上贡王城的贡品,并且受到了大苍王上王后的称赞。万林绣庄一举成为王室专用的布商,每年都要给王室送绣品。
这莫大荣光一下使万林绣庄成为了王城贵妇女的新宠,每日门前都停着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绣庄内一块绣了简单花样的手绢也能被人以百两买下。
如此多贵妇小姐们来往芜陵城,金桂藏楼也跟着沾光赚了不少钱,但这不是金桂儿想要的,她看着那些银两就来气,整日坐在藏楼上盯着,像要生生把绣庄看穿似的。
“贝贝,你帮帮我好不好?”金桂儿抓住金贝贝的手,泪眼汪汪地恳求道。
她双眼明亮,流露着无尽的期待,如离了水的鱼,渴望他的救赎。
心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让他无法拒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