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了咸香的碳水充分补足了一上午脑力与体力的消耗,离开拉面店后,新一沿着附近的道路慢慢走着,研究起刚才临走时西条塞给自己的写着一些地名的纸条。
平次推荐的店离松原桥不远,顺着松原通向北几分钟的路程处,新一现在所在的地方,如果顺着麸屋町通向三条通方向走的话很快就能走到「弁庆石」,不过柯南和平次已经去过那里了,没有什么疑点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从地图看,目前纸条上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佐女牛井之迹」,据说是源家曾代代居住过的地方,在平治之乱中被平家焚毁,后来又在义经入京都时重新建立起来。
“向南回到五条通,然后顺着五条通一路向西到堀川通吗?”虽然新一觉得自己需要通过走动来消耗一些过多摄取的碳水,但走过去确实会浪费不少时间。
不过,如果是走到中途的乌丸通,再在那里换乘公交的话,倒是可以两立。
京都的道路最大的特点可能要数工整,特别是以市中心部分,几乎所有的路都是横平竖直的东西或南北走向,交错在一起,在地图上织成如同棋盘一般的网络。新一想起查路线的时候,好像有在网络上看到京都人用来记道路名称的儿歌,在等拉面的时候他稍微了解了一番,有唱东西向道路的「丸竹夷」,以及南北向道路的「寺御幸」,正好现在一路上也能活学活用一下。
五条通的车流量一向很大,新一选择了先顺着松原通向西:“寺御幸麸屋富柳堺,麸屋是麸屋町通,富是富小路通,接着是柳马场通、堺町通、高仓通…以及中轴线之一的乌丸通吗。”
不到一刻钟,宽敞的乌丸通就出现在眼前,耳边的各种声音也一下喧哗起来。
不再继续走动,新一站在公交站前思索着。
虽然目前还是按照昨天和柯南说的,去一些历史上相关的地方看看,但两个人加起来也看了不少地方也毫无头绪,那就证明很大可能这个方向并不是通往答案的道路。不过刚才一路走过来时总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途中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连起来了,但又好像缺少了什么开门的钥匙。
如果抛下与义经、弁庆的关系,重新去看那张画呢?
“啊,糟糕了…”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新一这才发现,拍在手机里的暗号图,被午饭时整理照片的自己误删掉了,而那张纸则是由柯南拿着。虽然图他看了很多遍,可以说是已经刻在脑海里了,但是万一有什么被忽略掉的地方呢?
只能发讯息让柯南再拍给自己了。至于接下来,虽然多半在堀川通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新一还是打算去一趟,然后就向北边去「首途八幡宫」,接着回到早上「牛若丸诞生井」,去附近一带的「光念寺」、「常德寺」。算算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许刚好可以在那附近和从鞍马寺回来的柯南平次碰头。
一直到从常德寺出来,暮色重新将大地笼罩时,新一还是没有收到柯南的回信,只好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下,有些担忧地等着。
从他从光念寺出来后,就已经不只是短讯,电话也拨了一通又一通,但全部都沉入机械的提示音中,了无音讯。就算鞍马山附近信号再差,算时间也该离开那边了才对。
难道出了什么事?
正这么想,整条左臂的外侧仿佛被人用力拍过,痛了起来,但很快那痛觉消失,如同梦中臆想。新一眉头紧皱,暗骂一句从座位上站起来,快速地付钱离开。
并不陌生,曾经也体验过不少次,新一立刻反应过来是柯南那边出意外了,虽然从疼痛程度和持续时长来说应该不严重,但谁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什么。
没有联络,新一只能猜测柯南还在鞍马山,唯一还算幸运的是他此刻并不是在市中心,要赶到鞍马山虽然需要时间,但也不会需要太久。
默念着柯南的平安,新一在乘车点伸手拦下了原本就准备停靠的出租车:“鞍马寺,麻烦尽快。”
被加速的晚风从半敞开的窗户处灌入,用失去太阳后的微凉贯穿新一的身体。没空去欣赏窗外回归自然的质朴,他的目光聚集在手中的通讯设备,目不转睛。
震动随着屏幕亮起时,「江户川柯南」的名字也在昏暗的车内点亮蔚蓝晴空,假面下悬空的心脏也终于肯乖乖回到原位,连接着遥远的牵绊重归摇篮。
“现在在哪里?”问完这个问题后,新一才抱歉地看了眼司机,“出什么事了?”
“抱歉抱歉,稍微出了点意外。”柯南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事,甚至还有几分夹在风中也藏不住的笑意,“我跟服部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之前一直都没有信号,离开圈外才看到你的消息和电话。”
新一长舒一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回山能寺吗?”
“嗯,太阳也下山了,服部晚上还得回大阪去,”柯南说,“你那边呢?如果还有什么要调查的地方我就去找你。”
“暂时没有了,你让他直接送你回去吧,具体的我们回去再聊。”
“Ok,那么待会儿见。”
新一挂掉电话,长舒一口气后,才想起来自己打的车还在往鞍马山方向走,连忙示意司机返程:“不好意思,请直接送我到山能寺吧。”
新一回到山能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陷入黑暗,寺门还亮着孤灯,庇佑着夜晚的归人。寺院里静悄悄的,偏殿他们一行利用的房间里亮着光,偶尔人影从中晃动。
“啊,新田回来了!”
拉开门,三个女孩正围坐在桌边闲聊,闻声看向门口的新一:“奇怪,柯南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柯南的话,路上遇到的认识的大哥哥,非要跟人家一起去,所以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新一光脚走进房间,也在一边坐下,“之前说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快到了吧?”
“柯南抛下新田你了吗?”兰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又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这孩子跟谁玩儿去了呢…”
“那个的话,”新一下意识看了眼还好奇地看向自己的远山和叶,“好像是一个叫做「服部平次」的大阪高中生吧。”
“平次也来京都了?!”和叶惊讶地坐起来,激动起来话语中的大阪腔就更明显了,“真是的,那家伙该不会是看到柯南手里的图,就拐带小朋友去解谜了吧?”
“这位是?”新一假装问。
兰连忙介绍:“这位是大阪来的远山和叶,跟服部是青梅竹马的同级生。”
“原来是你们昨天说的孩子,”新一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是新田久。”
和叶连忙收起不满的表情:“你好你好,你就是兰说的柯南的哥哥呀!”
“真不知道那个小鬼头和那个黑皮肤的侦探为什么那么要好,连哥哥都不要了。”园子照例在一边心直口快地冷嘲热讽。
新一一时不知道该夸她是京都人好还是夸她是大阪人好,于是转移话题问起小五郎和寺里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其实新田你回来得刚好,”兰有些埋怨地说,“爸爸他们去了先斗町的一家茶屋。”
“茶屋?”考虑到小五郎一贯的作风,新一隐约有些猜测了。
“听好了哦新田,也许会让你觉得幻灭,接下来我们打算一起去盯着爸爸他,新田要一起去吗?”毛利兰恨铁不成钢,小五郎如果现在在她面前,估计铁定逃不过铁拳制裁。
不过在四人快走到寺门前时,新一听到了摩托车的引擎声,接着大半天没见的车载着一大一小的身影刚好停在了门口。
柯南从车上跳下,摘下头盔,从寺内传来的杂乱地脚步声引得他回头,在一行的最左边,他看到跟他点头示意的新一。柯南把头盔扔给平次,勾起嘴角。
“正好正好,服部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去找爸爸他们呢?刚好可以吃点东西。”
柯南趁机溜回新一身边,平次看着他的行为,不由自主地咋了下舌。
“平次?”和叶好奇地凑上去质问,“你干什么呢?兰在跟你说话哦?”
平次连忙摇手解释。
目的地的「桜屋」设立在禊川河岸。一行人说明来意后,就被带上楼,三味线的演奏声和着演歌的婉转从不远处的房间传出。
很快声音在掌声中停下,兰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脚下的步伐都变得气势汹汹起来。柯南和新一不约而同地悄悄落后半步,免得被波及。很快,兰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他们俩一脸不出所料地从兰身后绕过进入房间,果然,小五郎,酒,以及年轻漂亮的舞妓,想也知道小五郎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老板娘识趣地拿出几张坐垫招待他们坐下,桌边的空间瞬间就拥挤了起来。小五郎的左边是山能寺的龙圆师傅,兰坐在了他的右边,挡住他和刚才那位舞妓的互动,舞妓的右边顺次坐着平次、和叶,园子靠着和叶转过拐角,再往右依次是柯南、新一和昨天见过的樱,原本也在这侧落座的西条移动到同样是昨天见过的水尾旁边。
为了给小五郎开脱,一群人的话题逐渐转向了「源氏莹」的案件上,新一听着西条说起自己不喜欢《义经记》的理由,猜测了下是否是他的书店不卖这本书的理由。
话题没进行多久,大腹便便的樱就表示想去休息,在老板娘的带领下离开了房间。
“该说了吧?下午的事。”见大家都在各聊各的,新一用手肘碰了下正在吃东西的柯南。
柯南咽下口中的食物:“我们在鞍马寺的时候,服部被人用弓箭袭击了。对方戴着面具,穿得也很严实,看不出什么身份特征。”
新一看了眼平次,听柯南继续讲。
“我和服部就追了上去,被他引进电车道,用烟幕弹挡住视线,结果差点撞上迎面来的电车。为了躲避,车就整个翻掉了。”说到这里,柯南看到新一上下打量的眼神,连忙补充,“我用胳膊缓冲了一下,也好好戴着头盔,所以没什么事。倒是服部,感觉他屁股摔得不轻。”
新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也清楚柯南的确除了那一下撞击就没别的问题了,但这算什么?夸柯南已经在一次次危机中出师了?
“什么啊,你那个眼神。”柯南不解。不远处的小五郎正捧着舞妓千贺铃小姐贴了创可贴的左手说胡话,被兰狠狠骂了一顿。
“不,就是在想,你也好,我也好,那家伙也好,”新一看向和女孩子一起站在阳台欣赏夜景的平次,“侦探,都是这么会让人担心的性格吗?”
“又不可能坐视不管任他逃走……”柯南小声嘀咕,还想说什么,就看到新一站起来,往平次那边走去,他连忙跟在后边。
“怎么了?”几秒钟前,平次突然回头,犹豫了一下后用眼神示意新一过来,顺着平次的视线,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河川小道上,看向这边,“那是?”
“京都警察厅的绫小路警官。”回答他的是柯南。像是注意到他们的目光,绫小路转身打算离开。
“白天警告你们哪位?”新一想起来了。
“你们消息实时沟通那么快?”平次紧张地看向柯南,“喂,不会我的事你也……”
“你是说八年前的初恋?”新一当场告诉他答案,憋笑的样子和白天的柯南如出一辙。
“可恶!到底有多好笑嘛!”平次自暴自弃地疯狂折磨自己的头发,被一旁的和叶出声制止。
“平次你有在听吗?”
“啊?什么?”显然没有在听。
和叶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担心他精神状态的表情:“我们三个打算去楼下露台欣赏夜樱,听说可以看到漂亮的月景哦。”
三个侦探此刻才没有去赏景的闲心,纷纷拒绝了邀请,打算就在这里,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你该不会对那个舞娘有兴趣吧?”和叶气呼呼地问。
“拜托,没的事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