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把目光从手心收回,将东西放进储物柜里,关上门:“嗯,老爸呢?”
“接电话去了,让我们先进去。”柯南顿了顿,“还是这个声音听着习惯。”
柯南和新一都没有想到的是,刚从更衣室出来,就看到了举着手持DV的有希子女士,之后的全程更是没有逃脱她的魔抓,被忠实地记录下他们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也从一开始的不自在,逐渐投入欢声笑语的气氛中,从水上滑梯到人造浪池,再到各种冒险项目。被有希子偷袭毫无反抗之力的优作,从浮板上摔进水中的新一,顾着笑他被水浪打翻冲出好远的柯南,坐在休息区优雅饮水被搭讪的有希子,温和有礼地一唱三合赶走奇怪人士的父子三人,还有从高处飞速落下时的惊叫,刚好容纳四人的漂流船,和被水花折射在半空中的七彩……
“我们一家四口还没有拍过合照呢!”日落西山,晚霞逐渐被夜空吞噬,周围灯光亮起,白日热闹的空间逐渐冷寂下来。在离开这里前,有希子发现了入口不远处的大头贴机。
“那个就算了吧,拍出来太可怕了。”有幸见过兰和园子一起拍的大头贴的柯南连忙阻止到,“你不是有带相机和DV用的支架吗?要拍的话,我们自己拍就好了。”
有希子很快设置好了相机,背对着乐园的入口,闪光灯亮过后,她连忙又跑过去查看照片。
“别动!”
就在他们三人听话地僵直在那里时,有希子跑过来,利索地撕下了新一脸上那张面具,露出他本来的样貌。
“喂!老妈你干什么!”新一连连后退,捂住脸不想被人看到。
“这个样子才对,”有希子满足地露出笑容,自顾自地回到相机边重新设置,“别闹别扭了!快点站好哦!”
事已至此,新一只好破罐子破摔。他蹲在那里把柯南圈在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右后方是弯下腰与他凑近的优作,有希子跑过来站在了另一边。
白光划破空气,将这一刻定格在那里。
“放开啦,好热。”
新一松开手,柯南却没有跑开,他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伸手将眼镜从自己的脸上拿下,直接戴在他的脸上。新一甚至还能感觉到还残留在上面的体温与自己相融。
“这样就好了,记得还给我。”新一看着他
明亮的眼睛,没有拒绝。
可惜晚餐还是没能一起吃上,他们从水上乐园出来的太晚,而有希子和优作回美国的飞机就在今晚,如果一起吃晚饭的话,一定会错过。他们只能告别父母,在听完他们的千叮万嘱后一起坐在了拉面店里。
“明天开始我要找住处了,你要和我一起吗?”新一问柯南。
“可以是可以…”
刚好拉面做好,两碗面被一前一后放在他们面前的柜台,柯南正要起身去拿,新一就已经帮他拿了下来,“谢谢。”
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在眼镜片上蒙上一层白雾。新一轻笑出声,引来柯南侧目。
“原来戴着眼镜生活是这种感觉啊。”新一抬起头,没有拿下眼镜擦拭,只是等雾自己消散,“那明天放学后你来找我?”
原本视眼镜为命的柯南突然不戴眼镜这件事当然引起了兰的疑问,她看着那张和新一小时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沉默片刻后,才问他怎么不戴眼镜。
柯南只说是不小心摔坏,正在交给博士处理,因此自己现在几乎处于一个盲人状态。兰半信半疑,但没有多追究,只是转移了话题,问他后来有没有和新一联系过。
“嗯…偶尔有,但是你看,日本和美国有时差,所以只是偶尔…”他离开眼镜也可以看得很清楚,所以他看到兰沉下去的脸,“怎么了嘛?突然这么问。”
兰没有立刻说话,片刻后转身离开。柯南有些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罕见地没有眼镜的柯南轻易赢得了全班的围观,连某位大科学家也在一边冷嘲热讽地夸他大胆,柯南才从她那里知道,前天新一并没有把备用眼镜还回去。于是放学后,他臭着一张脸,但还是告别了小伙伴们,等在了帝丹高中的校门口。
有希子和优作在第一天就帮新一办了好入学手续,虽然新一本人表示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冒险,但优作他们还是坚持认为新一不应该为此错过他的高中生活,不是谁都可以像柯南一样变回小孩子,有机会再去体验一次青春的生机盎然。
眼尖的新一远远就发现了等在门口的柯南,他冲柯南挥挥手,然后告别了一起走的人,向柯南小跑过来。柯南记得和他一起走的那个人,是隔壁班的。
等到新一快到眼前时,柯南转身,自顾自地向前走,他知道新一会跟上来。果然,片刻后他的脚步追上了他,和他并排。
“你转到了隔壁A班?”
“嗯,毕竟那里熟悉我的人不会太多,不容易被发现。”
他们早就通过手机探讨过今天的行程,因此路上没有对接下来往哪里走这一点有过多的探讨。
“姑且去中介公司登记了一下,这附近的几处也看了,那今天就到这里?”找房子不是一件快速解决的事,他们从某处出来,有些僻静的小路,周围很安静。
“喂,该还我了吧?”柯南忍不住提醒。
新一这才像反应过来,在包里摸索片刻,拿出了那副黑框眼镜。他蹲下来,无视柯南伸向他的手,与他的眼睛平视。然后他才将眼镜腿展开,像昨晚柯南帮他戴上时那样,缓慢而郑重地将眼镜推进,最后挂在耳朵和鼻梁上。
他猛地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看着柯南侧头自己调整眼镜。这幅眼镜就像一个封印,将属于「工藤新一」的气息封印了七七八八,让他变成一个仿佛随处可见的小孩。就像他脸上的面具,就像他脖子上的项圈。
“怎么了?”柯南注意到他的异常,问道,“诶,说起来你脖子那里缠的是什么?”
“嗯?”新一下意识跟着的他的话摸在那里,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校服的衬衫领没办法完全遮住,而且天热了我也没办法永远靠高领遮住它。”他把领带松了松,揭开最上面的纽扣,把那里给柯南看,“所以我用绷带把它缠起来,然后告诉那些好奇的人,那下边是不太好看的伤疤。”
“……你这么说会吓到别人的吧,”柯南的停顿仿佛在说被吓到的是他,“也太奇怪了一些。”
“随便他们怎么想好了,他们不还说我们已经死了吗。”新一将纽扣重新扣好,“走吧,再不回去是想跟我一起吃外食吗?”
之后一连几天,柯南都在下课后立刻溜走,跟着新一在米花町的大街小巷奔走,终于有一天,被忍无可忍的侦探团直接堵在了座位上严刑拷打。
“柯南!你这家伙最近怎么回事?每次一放学就消失不见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又在偷偷查什么案件!”
“拜托了柯南,今天可不可以陪我们一起放学呢?”
柯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哀,但被直接无视掉了。逃不掉,好在今天新一约的看房时间是在四点半,柯南只好给新一传了讯息,让他在那之前先自己找地方打发时间。
之后,侦探团一行就来到了步美认识的熟人家里,帮她一起摆放女儿节的娃娃。他们一起将所有的娃娃都准确无误地放在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那家人也和约定的一样,答应把那些娃娃送给步美。在把娃娃重新收拾起来前,五个孩子一起在娃娃面前拍了照片。
可惜他们遇上了这家人的买画纷争。为了完成老婆婆的心愿,步美答应了对方让娃娃在这里摆到今年的女儿节结束,作为报答,对方决定做点甜酒请他们喝。而就在侦探团出门帮她们买砂糖的时候,失窃案发生了。
“干嘛?”柯南接通电话时语气有些冷漠,他正在认真推理这起事件,在看到来电姓名后更不打算分出其他心神了。
“我才要问你,已经快四点了,发讯息你也不回。”新一现在的声音传出来
“抱歉抱歉,没有看到,”柯南在屋子里一边走一边仔细察看,“这边发生了失窃案,可能没办法陪你去看房子了。”
“失窃案?怎么回事?”
柯南听出了他声音的一瞬间高亢,不由从案件中脱离出来,勾起嘴角:“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件,不过……”他对着电话娓娓道来,丝毫不顾一边几个同伴的好奇的眼神。正好也算是从头理一遍自己的思路了。
“…我知道了,地址发我,我去找你。”
“喂!你别乱来啦!不是一会儿还要看……喂!喂!”
电话已然被挂断,柯南无奈地放下手机,顺手将地址发了过去。他就该想到的。
“柯南,你在和谁讲电话?”步美凑过来,皱着一张小脸问他。
“嗯?”柯南把手机放进兜里,“一个朋友,怎么了?”
步美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没什么,就是,就是感觉你刚才的语气和声音,和跟我们讲话时不一样。”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和跟那些大人们讲话时也不一样。”
柯南有些不解,有吗?他自己倒是没那么觉得:“哪里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步美摇摇头,“比起这个,柯南你知道到犯人是谁了吗?再不快点的话,楼梯就……”
步美的话像是最后一片拼图,柯南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条线索,将一切都串联起来,织出最终的谜底。
事件被完美解决,柯南松了口气。距离四点半还有一些时间,如果新一现在在过来的路上的话,他们刚好可以在中间碰头,然后还来得及一起去约好的那栋房子。
“柯南!快来快来!”不等他准备联系新一,步美便着急地催促着他,他只好和侦探团一起,跟在步美身后,来到了楼梯间。
转过拐角,玫瑰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玻璃窗铺天盖地而来,充斥在整个楼梯了,将世界染上殷红。
步美拉着柯南坐在第一节的楼梯,并指挥着其他三人坐在下边一层,将手中的相机递给观野太太,麻烦她帮忙拍照。步美的脸格外红,不知道是夕阳的侵蚀,还是女孩子内心的羞涩。
“哎呀……”观野太太透过取景镜看去,忍不住发出叹息,“夕阳把楼梯都染红了,加上后面奶油色的电梯门,你们就女儿节娃娃一样!”
两个真实的小学一年级男生反而比柯南更早一步反应过来,他们吵嚷着,一个要拉着哀一起坐到一阶,一个抓住柯南的衣领想让他让位,打闹间,竟是所有人一起都坐在了并不宽敞的一阶。
观野太太忍不住笑起来,重新看向取景镜准备将这一幕拍下来。
一侧的电梯门忽然打开,从中走出的少年因为眼前的嬉闹一瞬间愣神,然后浅笑着大步走上前,一手准确无误地盖在柯南的头顶,柯南懵懂地后转抬头,四目相对,晴空的面积扩大,快门被按下。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和小女生拉拉扯扯呢?”
柯南慌忙回头看向抱着自己胳膊的步美,趁她看着新一疑惑,连忙抽出手臂,转头站起来,好像这样气势上就不会输。
“你别乱讲啦!”
“哎呀,江户川,你的监护人来了?”哀坐在那里,撑着下巴看向他们。
“大哥哥,你是?”步美的眼神在他们两身上来回打转。周围的吵闹也早已停了下来,三个真小孩都看向新一,好奇他的突然出现。
“你们好,我叫「新田久」,是他的,”他双手穿过柯南的腋下,将他举到胸前,“是「江户川柯南」的哥哥,也算是临时监护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