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车快些。”
文长明在马车上催促,云树在一旁说:“公子,这几天一直下雪,马车跑不快的。”
“叔父的信早到了,那小李家也不来说一声,这信别再弄丢了。”
“公子别着急,信就在那儿,不会长腿跑了。”
马车到了地方,文长明下了马车就看见门前屋檐下有个人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的,倚着墙壁一动不动。
荣京城里乞丐不常见,文长明看他了一眼,有些可怜他,便问:“你是哪里人?”
那人听到声音后并没有理会,只是翻了个身。
文长明也不再问,进门拿信去了。
主事的早就认识了文长明,说:“小公子又来拿您家的信?”
“正是。”
“一直给您保管着,就怕给您丢了。”
文长明收了信,又掏出一封信,说:“不知这两天过年,还能不能往外送信?”
主事的想了想,说:“今日还有最后一支马队出城,不过他们也是回家过年,等休假一过,您的信绝对是第一批送到的。”
文长明将信递过去,说:“麻烦了。”
说话寒暄的工夫,外面有了动静。
文长明刚准备离开,驿站里有个人拿着扫雪的扫把驱赶那个乞丐。
“去去去,去别家睡去,今儿就是除夕,看到你晦气。”
那个乞丐只好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走,一步不稳,便摔倒在雪地里。
文长明实在看不下去,边叫人将他扶起来,手刚碰到他,却没想到那乞丐还是不领情,一把甩开。
云树还想说他两句,文长明示意他别急,又把自己身上带着的散碎银子拿出来,放在那乞丐身旁,说:“从这里往南走一百步,再拐个弯往西走,是京城的天圣寺,你去那里或许可行。”
文长明说完就走了,云树说:“他也太不领情了,公子别太好心。”
“估计也是遭了难,咱们走吧。”
在马车上,云树看了从怀庆来的信,说:“公子,我们打听过去的事,老大人会不会有些不愿意?”
“我们问的都是文家的老人,他们知道我叔父回家,肯定会去说一声,叔父知道了又不明说,那就是默许我们问下去了。”
文长明看向云树,接着说:“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恰逢两朝更替,北边不乱但南边先乱了,消息传得是真快,首当其冲遇害的还是我们家,这里面是否有关窍还未可知。”
云树说:“我们可以和季公子一起查。”
“我们自己的事儿,麻烦他不合适。”
看云树有些担忧,文长明说:“没事,兴许是我想太多了。”
“回家也没什么意思,在外面多待会儿。”
马车没有回家,文长明又在外面走走逛逛了一上午,酒楼里三家两户都围成一桌子吃饭,外面冷风一直吹着,里面很是热闹,文长明也酒楼吃了午饭,
过了中午,文长明刚有些尽兴,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雪,云树担心一会儿雪会下大,催着文长明回家。
刚进堂屋,文长明说:“我回来了。”
去放东西回来的云树听见了,笑了一声,说:“公子又忘了,家里就剩我们了。”
瘫坐在椅子上的文长明也笑了声,突然感觉有些累,就站起来往里内院走,想睡个午觉。
云树吩咐下人去院子里扫雪,挂起来红灯笼,看文长明往里屋走,说:“公子,今天除夕,晚上季公子会来找的,您记着些。”
文长明刚趴到床上闭上眼,听见云树说的话,嘴里稀里糊涂地说:“知道了...季云暮要来...”
昼短夜长,等文长明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醒过来时,天黑了下来。
文长明正嘟囔着没人喊醒自己,走到院子里发现雪已经扫开了,留人走路的小道上正点着烟火,有四周屋檐下的红灯笼衬托,很是好看。
文长明蹲在地上看着,正想着谁在家里点的烟花,烟花后面走来个人。
烟花的光色挡着看不清楚,文长明准备站起身,问:“云树?”
“再看看是谁。”季云暮说,文长明这才看清楚。
“啊,你来了。”
“嗯,来了。”
看文长明还在愣着,季云暮说:“别站着了,换身衣服,去外面热闹。”
文长明换了身衣服,被季云暮拉着往外走,说:“我妹妹,端王世子和李春琴那对儿小夫妻都在外面等着,别让他们等急了。”
“这么多人?”
“热闹嘛。”
还想打个灯笼上街照明,但今天在除夕夜里的大街上却是完全不用。
地上的火树银花,天上的耿耿星河,积攒了一年的光亮,如今有了一个不夜天。
五个人在街上逛着,高君义带着李春琴满大街地看烟花:
“这个是起火。”
“那个好像是红竹。”
“这个是地龙,我记得前几年皇后出来看烟花,被它吓到了,我和父亲就在旁边看着,哈哈哈哈...”
季云暮对文长明说:“走,咱们再去酒楼吃一顿。”
季云兰对前面喊:“春琴姐,咱们去酒楼吃个饭。”
“来了。”
一行人往酒楼走,文长明说:“你们在家都没吃吗?”
“家里的饭菜哪有酒楼里的好啊,我爹还不让我们多喝两口酒,走走走。”
几个人到了酒楼门口,人来人往的,都被突如其来的爆竹声吓了一跳,大笑着进去了。
文长明问:“你们家里人不会催你们回家守岁吗?”
“端王照例要进宫过年,皇帝知道孩子不愿在宫里受拘束,也就不让高君义他们去了,再说现在父母上了年纪,哪能真撑到半夜守岁,也只有我们出来跑了。”
几个人在酒楼里好吃好喝,位置靠近窗户,听见街上的爆竹震天响,更有杂耍相扑,皮影说书,吟词作赋,除夕夜里热闹的荣京城变成了人间极乐的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