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应生过来换茶水收碟子,新拿了几壶茶,说是上好的碧螺春,请他们慢用。
旁边的烧烤架已经摆好,有专门的人在弄蘸料,几个喜欢动手的起身过去研究。
听到碧螺春时,陈细酌就知道,陈唤在楼上看着她。
他最讨厌她这样,她也是知道的。
眼里敛去几番自嘲,仍喝自己跟前的果汁,没去碰茶。
陈唤眼里凉薄,神色平和地看着下面。
而她独自一人,坐在陌生的地方,周围是她从来不曾涉及到的圈层。
原来最熟悉彼此的人,才能最让彼此痛苦。
从桉不言语,一脸看戏,陈唤懒得理他,拿了手机就走:“记得下来吃饭,没人等你。”
从桉摆了个鬼脸。
this is what heartbreak feels like
陈唤下楼的时候,边走边在手机上切了这首。
悠扬的音乐骤然被换掉,几个琴键音后略带沙哑的男声占据整片草地,鼓点开始的时候陈唤从楼梯上下来,所有人都看过去。
一连串的星星灯将陈细酌靠坐在折叠椅里的脸映得清晰,柔和,而从暗处下来的陈唤,最先让人看见的是他那双长腿。
陈唤换了件恰好合身的黑t,他很少穿这样贴身的衣服,
听得懂的都在看陈细酌,听不懂的纯笑这出场也太陈唤,撩妹还是他会撩。
别管男的女的此时视线都离不开他,什么风头都给陈唤抢了。
陈唤眉眼从黑暗中露出来的第一瞬,却是看向她。
跟他今天来时穿的那件潮牌t不一样,全场只有陈细酌知道他为什么换了衣服。
原先那件被她弄脏了。
心脏跳得有些快,歌词听进耳朵被大脑自动翻译。
心头一麻,她看着陈唤走下来,向她坐着的方向过来。
他在笑,边跟朋友打招呼,边自然而然坐在陈细酌旁边的空位上。
陈细酌也知道他在看自己,两人的视线就没离开对方,可也没亲密接触。
而后他的手搭在椅背上,扯动间露出劲瘦紧实的肌臂线条,想到刚才自己抓住那双手臂时的触感,她的后背也开始麻了。
陈细酌伸手要去桌上拿水,陈唤却比她提前一步,将水送到她手上。
那是桌上早就备好的碧螺春,是绿茶。
陈细酌从前最常喝的就是绿茶,菜市场里量批便宜又提神。
指尖擦过陈细酌的手骨,握着她将杯子拿好,做这事儿的时候陈唤在跟右边的人聊天,从始至终没看一眼陈细酌。
橡木苔与檀香木的味道随着陈唤体温挥发,萦绕在她鼻息,就像刚才他们避着所有人在楼上做的事一样,印进她脑海,挥之不去。
这绿茶闻起来醇香,喝起来味道却很淡,热呼呼的喝进肚子里很舒服。
水的颜色更是浅得像白水。
这里知道她胃不好不能喝浓茶,但却偏爱喝茶的人……也就只有陈唤。
心头酸涩难抵,却在陈唤坐在她旁边时渐渐安定下来。
她咕嘟咕嘟把一杯都灌下去,觉得更热了,下意识要将杯子再装满,陈唤握住她的手腕。
她疑惑。
“一会吃饭了。”
察觉到自己的腕心被指腹轻擦,她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陈唤含情调笑的眼。
“……好。”
陈细酌放下杯子,垂下的手没收回去,顺理成章被陈唤握在手心,放在两人之间。
她安静下来。
对面的汤新梧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转而又恢复那副不动如山的样。
几声朦胧的鸟叫后音乐截然而止,这首歌播完,自动换了下一首曲子,可周围的人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好似被粘在一起。
明明没说什么。
可好像就那样隔着,隔着所有人……势同水火,互不相融又相辅而生。
从桉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
“真骚啊。”
真不愧是陈唤,包个情儿,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不要脸。
他这兄弟确实不要脸。
从桉摸不着头脑,陈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他不一向是想干啥干啥,想给陈细酌介绍资源,开个口不就得了,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明明是他放任陈细酌自己去对付那些人精,让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把他俩分开,但见到陈细酌在下面如鱼得水,陈唤眼里又臭得跟什么似的。
下楼就下楼吧,非得暗搓搓搞那么一出宣示主权。
从桉摸摸肚子,别说,看戏好费脑子,他有点饿了。
下楼!
以本少爷的身家,看戏当然要坐vip观赏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