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织回过神,突然想到自己确实有东西没收拾好。于是她飞速跑到晚上休息的地方,将为数不多的东西放回卷轴,又在周边看了看有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整理完毕后没多久,商队也差不多要出发了。
于是她又赶忙跑到扉间身边站定,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见扉间突然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花织不解地看向他却见扉间依然面不改色地目视前方,用只能被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刚才简单问了下这里的一个侍从,他说这个拓己已经跟在田中先生身边半年有余,不过平时也不怎么爱和他们交流,总是喜欢一个人默默擦刀。所以说实话,他们对拓己这个人也不甚了解,只知道他缄默少言,刀术很好,至于别的,也一概不知。”
说到这里,扉间轻轻叹了口气:
“那人还说,他们这些侍从基本上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得幸遇到田中先生,才得到一份生计,不至于饿死。他神情不似说谎,那看来拓己的情况应该也是如此,先前的怀疑应该是我们想多了。”
花织也叹了口气,感慨道:
“没想到这田中先生看起来古板严厉,性情古怪,但总得来说人还是不错。”
“……”见花织根本没和自己在一个频道上,扉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本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却听得花织又说道: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拓己在我们面前表现出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不善言辞。”会想起不久前在河边的偶遇,花织微微蹙眉,“他分明进退有度,明显是个聪明人。而你问的那人描述的拓己,一听就很木讷迟钝。”
扉间想了想,觉得花织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不过人本就是复杂的,你看到的他一面,或许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而已。至于他本性如何,还是要靠深入的了解才可得知。既然那些人也对拓己本就不是很了解,那他们口中的拓己形象也不能尽信……”
花织没反驳扉间,她不自觉地垂下头,在他说完后低低地“嗯”了声。扉间不太明白她突然的低落从何而来,于是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花织收拾好情绪,抬头对着扉间露出一抹勉强的笑:
“小小年纪哪儿来这么多歪理,这都是柱间教你的吗?”
说完,她还轻轻弹了一下扉间的额头,借此表达对他突然开始讲大道理的不满。
“我只是年纪比你小,又不是傻。”扉间单手捂着额头,同样不满地瞪了花织一眼,“倒是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花织沉默片刻,避重就轻道:
“也没什么,就是对你的言论有些吃惊罢了。”
扉间又扫了她一眼,脸上明显写着不信。但他也没打算继续问下去,只是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花织拢着袖子,用脚在地上画着毫无意义的横与竖。人会将自己伪造成别人想要看到的模样吗?会的吧,就像她在千手面前装作温顺。
可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自保,会有人在亲人面前也这么做吗?在弟弟妹妹面前装作天底下最温柔最好的哥哥,在父母面前装作最让人放心的长子,在族人面前装作最杰出的榜样,为的是什么?是放松他们的紧惕,好让自己能够顺利地去测试那所谓的“器量”?
花织不明白,也不敢多想。其实她知道,她远没有自己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坚强。她平日里将回忆的阀门关上,只为不让如洪水般肆意的情绪奔涌而出。在夜深人静、只有一人处在这片陌生的天地时,她才敢卸下白日的伪装,将头埋在枕头上,蜷缩着、无声地哭泣。
她不敢发出太大地啜泣声,生怕被敏锐的千手族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她更不敢哭太久,因为哭得时间长了,第二天的自己肯定会顶着一双肿眼泡出现在千手兄弟面前,到时候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她一直逼着自己长大,逼着自己坚强。
她偶尔有些幽默地自嘲。幸亏自己在忍校时就学会了抗压,否则遭受如此大的变故,估计早就崩溃了吧。
虽然自己还没有毕业,也没有领到护额,甚至不是一个下忍,但自己这么能“忍”,应该也和一个真正的忍者所差无几了吧。
她使劲揉了揉眼,希望别人看到她发红的眼睛只以为这是她揉得太用力的后果,而不是认为她方才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不过要是此时有人突然喊她一下,她肯定会扬起一个最明媚的笑容,然后询问是有什么事吗,就好像刚才那些负面情绪全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