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自己的脸,似乎是想让自己更清醒些。
他去洗漱池简单地刷牙洗脸,然后又走到厨房,有些生疏地给自己煎了一个鸡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加热。他看了看篮子里的小番茄,犹豫了下,还是拿出一半,洗净,放在小碗里。
简单的早饭,但对他而言足够了。
吃完饭,他又去洗了个手。穿好鞋,打开门,门外靠着栏杆的身着绿色马甲的男子顿时站直了身子。
“跟我走吧。”那人说。
他看了看哗哗不断的雨,又看了看男子空荡荡的手,低声说了句“等一下”,又进屋拿了两把伞。他把其中一把递给男子,却见他指了指身后靠在柱子上的伞:
“不用管我。”
他了然,然后面色平静地把多余的那把伞放了回去,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男子把他带到一幢楼里。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人在一扇门前停下。男子敲了敲门,伴随着一声“进”,门被打开了。
他握了握拳,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男子没随他一起入内,只是在他进去后又重新把门关上。于是室内只余他和一个神情严肃的男人。他看向男人,男人看着手里的文件。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男人放下文件,然后头朝旁边的椅子扬了扬:
“坐下吧,这里不是审讯室,不必紧张。”
他在椅子上坐定,男人才缓缓开口道:
“我们搜寻班找了整整三天,出动了近一半人手。但是很遗憾,依旧没找到。”
闻言,他“腾”得一下从刚坐定的椅子上站起,脸上有明显的怒气流露:
“没找到?怎么可能没找到?好端端一个人,活着能找到人,死了……”他顿住了,双手在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喉头发紧,“就算死了,也好歹要找到她的尸体啊!”
他亲眼看见父母下葬,可唯独她下落不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要求很简单。
“宇智波上百口全都下葬,可为什么唯独花织一直都找不到?”他眼周微微泛红,“整个木叶就那么大。到底是找不到,还是你们不想找?”
“宇智波佐助!”男人语气微微加重,却在看到他苍白的面孔时又放缓,“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已经把整个木叶都找了一遍,结界也显示你的姐姐根本就没离开过木叶。”
“那为什么找不到?!”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你们真的有在认真找吗?木叶的每一个角落你们都找了吗?还是说你们根本不想管这种事,直接草草查看一圈便敷衍了事?”
男人也有些恼。但碍于他此刻的情绪,他还是耐着性子同他说道:
“我说了,仔细找过就是仔细找过了,不要怀疑搜寻班的能力与效率。”
“那到底为什么找不到?”他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你确定你的姐姐被那个人杀了吗?”男人目光如隼,直勾勾地看向他。
“确定。”他说。
他记得他问过那人花织在哪儿,得到的却是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死了。
“真是弱小啊。”他记得那人语气嘲弄,“弱小到毫无还手的能力,只能一味地慌张地逃避。不过跑又能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他记得在他昏迷前,那个人给他下了一个幻术,于是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反复地看着那个男人亲手杀死自己亲人的画面。他看到他毫无防备父母被那个人斩于刀下,又看到自己的姐姐被那个男人追到树林后被树枝绊倒,然后——
够了,别再想了。他将指甲扣入肉里。够了,看这些画面看了整整24小时还不够吗?
他再抬头,眼里满是恨意。
“那个男人给我展示的场景,就是他亲手杀死了爸爸妈妈后,又在树林中挥刀砍死了绝望的姐姐 。”
“可那是你哥哥……”
“他不是我哥哥!”他的眼睛更红了,“我没有那种哥哥!这辈子都没有!!”
男人只得改口:
“可那是那个人的幻术,是真是假全由他一人控制。你要知道,在幻术中,眼见不一定为真。”
“你是说他会放过我姐姐?”他轻笑了一声,笑中满是嘲讽,“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能下得去手,妹妹又怎么会放过?”
器量,什么狗屁器量!为了测试什么所谓的器量杀死全族人,杀死自己的亲人,真的会有这种人吗?
哦,有呢,那个人不就是这样吗。要不是自己有什么能和他一战的潜力,恐怕也就在那晚同上百口族人一起死在他的刀下了吧。
“我要见到花织。”他重申。
“找不到。”男人亦重申。
“你们找不到那我就继续找。大不了把整个木叶都翻过来找一遍。木叶翻过来找不到那就出去找,总归有一天是能找到的。”
男人冷冷打断他的胡言乱语:
“你要是真这么想去找,那为什么不亲自去到那个人问问清楚呢?毕竟只有他才是最清楚你姐姐下落的人,不是吗?”
他不动了,只是垂头看向地面。他明白男人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问清楚呢?说白了就是你太弱了,你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和实力都没有,所以你只能在这里同我叫板。
他就这样站了好久,然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地转身就走,徒留男人在座位上叹气。
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男人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幸好他已经走了,要是看到男人这幅样子估计会更生气——因为他讨厌无用的怜悯。他又拿起那张文件,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状态那一栏里缓缓写上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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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宇智波花织
性别:女
家属:宇智波富岳(死亡)、宇智波美琴(死亡)、宇智波鼬(叛逃)、宇智波佐助(存活)
生日:木叶48年4月6日
身份:在校生
状态: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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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小了,只稀稀拉拉落下几滴水。不过天色仍旧阴沉。
他没撑伞,他也没心情撑伞。他觉得自己需要淋会儿雨来让自己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些。
“他才是最清楚你姐姐下落的人,不是吗?”
他是。
可自己没那个资格站在那个人的面前。
他还记得那晚被那双眼睛压制的无力感。他还记得从头到脚都充斥着如同毒蛇缓慢缠身的冰冷与恐惧,他还记得自己浑身颤抖却动也动不了的感觉。
他太弱小了,弱小到在那个人面前直不起背,弱小到连和他面对面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要变强。
他猛地抬头看向远方,眼中满是狠厉。
他要变强,强到没有人能阻挡他的去路,强到能昂首挺胸地站在那个人的面前,然后问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到那时,也正是他的复仇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