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站在人群之中的沈梦沅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不是一伙的?还是那道紫色流纹便是由沈梦沅传入人群的?
一切尚且没有答案,只能静观其变。
一时之间,手上有着紫色印记的修士们无不掩面而泣,互相咒骂,一切污言秽语,无尽的黑暗情绪都在此时此刻爆发。
尖叫,呐喊,呼救,痛苦声交叠在一起山呼海啸般席卷胡桥镇的寂静。
就连沈梦沅也在其中,沈南卿离她离得近,模模糊糊听见沈梦沅一些“疯话”。
“那明明我的机缘,为何却被她占据?!”
“为什么我们都不能一样优秀?!”
“为什么明明我们生在一处,长在一处,却天差地别,她可以轻轻松松突破金丹的天才,而我只能……是个废材……”
沈南卿看着跌坐在泥地之上的沈梦沅,沈梦沅泪眼汪汪地望着高悬的明月,一声又一声歇斯底里的质问砸在沈南卿身上。
沈南卿很想告诉沈梦沅——评判一个人并非只从她的修行天资来看。
幼时沈梦沅手艺精巧,凡是手艺活她只需瞧过一遍,便能丝毫不差地做出成品,这样的能耐在十里八乡都是极有美名的。
那是手笨的沈南卿也曾羡慕过沈梦沅被人人夸赞,也曾自卑羞怯过一段时日。
但有一日她路过学堂,听见稚子们齐声念道“天生我材必有用”。
是啊,天生我材必有用!
眼前的路走不通,换一条便是了。
何必以自身的弱势来较他人之长,这样不是越比越不痛快吗?
可惜这样的话,沈南卿不会再对沈梦沅说起。
说了,沈梦沅也不会听的,何必多费口舌。
尖锐悠长的哨声响起,与前世记忆中的铁哨声逐渐重叠。
沈南卿骤然回神,看向身旁谢铮的脖颈处,也浮现出浅紫色的印记。
紫色的流纹映射在沈南卿的眼眸之中,眼睫轻颤,闪现一瞬的慌乱。
但沈南卿也在此刻知晓,提前准备的灵药无效。
那既然灵药无效,那沈南卿现在能神志清明多半是宋时缊刻意为之。
“师妹,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宋时缊轻轻甩出藏在袖中的铁哨,“那本古籍我既然能让师妹看见,便代表里面的内容威胁不到我的计划。”
沈南卿一边留心着身侧谢铮的情况,一边不解地望向宋时缊:“事到如今与我说这些做什么?要杀便杀。”
“杀你?”宋时缊低眸扯了扯嘴角,“师妹,我若是想杀你,你早就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了。”
对此话,沈南卿不置可否。
宋时缊望着天空中高悬的明月,轻声道:“不管师妹你信与不信,前世与今生我都未曾想过要你性命。”
月夜下的宋时缊面如冠玉,身形修长,皎洁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却不与任何一道身影交叠。
浅月师尊的灵力还在体内汹涌澎湃,那份旧情在心底破土而出,沈南卿长舒一口气:“宋师兄,一切还有回头的余地。”
宋时缊微微一笑,轻轻吹响手中的铁哨,尖锐悠长的哨声回荡在空荡幽静的胡桥镇。
宋时缊看着沈南卿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紫色印记,轻声道:“怀璧其罪,师妹卸去着一身灵力后便不会有人再为难你!”
一只头顶紫色光晕的小鹿蹦跳而至,亲昵地蹭着宋时缊的手背。
呦呦鹿鸣,紫色的光晕如同涟漪一般一圈又一圈向外扩散,凡是被紫色涟漪波及到的人都逐渐癫狂。
沐浴在紫色光晕中的人双目赤红,发疯得舞剑挥剑,剑剑都是绝学杀招。
就连一直不同于众人的谢铮也隐隐有同化的趋势,谢铮手中的巨剑已有赤焰燎荒的架势。
宋时缊轻轻吹动铁哨,操控着双目无神的沈南卿举剑刺向谢铮。
擎云冰蓝色的剑光一闪而过,直接刺入谢铮炙热的胸膛。
就在剑尖直抵衣衫的一刹那,擎云陡转攻势直冲宋时缊命门。
这变故骤生,宋时缊根本来不及做何反应,微微便身闪躲,却被擎云刺穿了左臂。
惊讶仅有一瞬,几乎是眨眼的片刻,宋时缊似有所感地望向身侧的厄,只见厄原本清澈的眼眸变得浑浊不堪其中还夹杂些许赤红。
那抹赤红也映刻在了宋时缊的眼膜中,他咬牙切齿道:“读心摄魂!”
神志清明的沈南卿莞尔一笑:“宋师兄竟然知道读心摄魂术可以控妖,当真是博闻强识。”
手指微划,在众人神志清明前的一刻,沈南卿替梁栖月抹去所有施法痕迹。
众人清醒的一瞬间,痛呼声响彻天际。
所有人身上都有或大或小的伤口,但却无人因此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