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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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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既然明白,为何还要做这个帮凶?难道就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吗?大姐并非不念亲情之人,太子殿下亦是仁德为怀,这些年他与宁王的兄弟之情并不作假,您……”

“你父亲求娶我之时也是谦谦君子、温和有礼!”要不然当时她娘家权势赫赫,祖父官拜一品,父亲也做到了一部侍郎,求凰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自己又怎么会看上这个空有爵位却早已没落的纪青云呢?

定国公夫人又笑了笑,声音更加温柔:“你兄长入朝堂之前也是盛京城出了名的温和敦厚。若说宠爱你二姐,难道你忘了,除了我,他们两个也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吗?可后来怎样,再宠,还不是将她送进了宫!”

她闭了闭眼睛,喉咙快速地滑动了几下:

“你大姐是个好的,可入宫这么多年,究竟有没有改了性子谁能说得准?更何况她如今还是一个母亲!太子殿下贤名远扬,可涉及到夺嫡之争,他又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底还能有几分血肉亲情,谁又能打包票?”

纪正泽听到这儿,不停地摇头,似在说服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宁王殿下和二姐从来没有想过争什么,不会到那个地步的!”

“唉!皇室之中亲父子尚能相残,哪能寻常视之?”老夫人叹了口气,语气说不出的怅然:“你我旁观之人自然看得出宁王无意相争,可他们身在局中,周边又有那么多人有意无意地提醒、挑拨,自然会心存疑虑。我虽然恨透了纪青云的冷血虚伪,可也不得不承认,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你二姐和宁王远一点。安了东宫的心,他们才会安全。”

所以她明知此去宫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定然会伤透了静娴的心,甚至让静仪也会心生不满,还是顺水推舟,遂了纪青云的意。

“我不知道宁王此次所为,可曾取得你二姐的首肯,我也不清楚她是否心中仍对你我甚至整个定国公府有所期盼。可她最好不要这样!”

当初逼她入宫的,有她的父母双亲也有她的骨肉兄弟。在宫中蹉跎了这么多年,苦捱时光,好容易宁王殿下长达成人,说不得再过几年就能带着她就藩,从此脱离苦海,还要再沾染上这烂透了的亲情作甚?

“虚伪狠毒的父兄,懦弱无能的母亲,还有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国公府,她何必再来惹上一身腥臊?既然她们母子只想安心度日,更应该离我们远一点!亲情?骨肉之情?她要是为此所惑,巴巴的沾上来,他们就敢将她利用到死再连皮带肉的吞吃下去,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无论是宁王自作主张也好,还是静娴当真对自己甚至整个定国公府割舍不下也罢,与其再让他们心存幻想,被纪青云利用,倒不如就此将那点情分断的干干净净。

太重感情的人在这京城里活得太苦了。自己当初心志不坚、一念之差亲手将她推进了万丈深渊,这样一个狠毒自私的母亲有什么值得惦念的?

与其再让她因为自己或者正泽这个傻子的缘故再被困于感情的藩篱之中,倒不如让她彻底死心来得痛快。

“所以,哪怕我心存愧疚、有心尽一份力弥补也不行吗?”纪正泽已经完全听懂了母亲的话中之意,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只是心中仍旧不好受,可话一出口,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

“泽儿,”老夫人轻轻地唤了一声,自从她进了这小佛堂修行,已经多年不曾这样喊过了。她伸手为纪正泽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自己眼角也微微泛红:“有意也好、无心也罢,大错已经铸成,你我如今困在府中,既无权势又无能力,所谓的弥补更多是一厢情愿,甚至还会给她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听话,就放过他们吧,啊?”

时至今日,她已经记不清或者下意识回避去想当初是出于什么心态,跟随纪青云一同逼迫静娴入宫;是被为了保住在宫中的另一个女儿,是为了阖府的安稳富贵,还是别的什么?

错了就是错了,哪怕自那日后她日日寝食难安,夜夜噩梦惊醒,从此与纪青云恩断义绝,搬入小佛堂,只做个表面的夫妻;哪怕这么多年她日夜诵念不停,祈求神佛保佑,也再难赎自身罪孽万分之一二……

如今她早已非执掌中馈的高门主母,手中既无权力也没有什么能干的帮手,行事处处受到纪青云的桎梏,纵然有心相帮,也是无能为力,稍有不慎反而会弄巧成拙,泽儿与她也是一样的处境。

事到如今,他们母子做个耳聋眼瞎的木石之人,反倒是对自己那苦命女儿最好的帮助了。

“如此看来,我果然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想明白了这一切,纪正泽惨淡一笑,心里十分挫败,他直起了身子,说不出的意兴阑珊:“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能为二姐做点什么,却原来我什么都不做才是真正对她好……哈哈哈哈,看来我纪正泽注定是要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啊。”

他好似浑身抽去了力气,勉强从蒲团上起身,往前踉跄了两步,有气无力地一拱手:“如此,孩儿就不打扰您清修了,人生漫漫,无趣,实在是无趣。还不如大醉一场来得痛快!”

这意思是要去醉生梦死,借酒浇愁了……

定国公夫人知道他心里的挫败,也合上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可随后又想什么似的叫住了他:“泽儿,如今府上一草一木都在他眼下,你今日闯进这里定然也早为他所知。你我交谈了这么长时间,定然是要过问的。”

“呵,怎么,我来见一见母亲难道是犯下了什么罪过不成,他过问?怎么过问?如今已经将我禁足,形同囚禁,还想怎么样,敲断我的腿?”

纪正泽冷笑一声,如今他胸中正憋着一股气,越说越按捺不住怒火,若不是理智尚存,只怕现在就要去纪青云的书房砸碎几个花瓶,撕掉几册藏书,大闹一场,出一口恶气呢。

“你啊,这个倔驴的脾气不知道随了谁。三句话就急眼,说不过人就要尥蹶子!”国公夫人被他这话顶得胸口噎得慌,又好气又好笑:“你重情重义,他可是披着人皮的畜生,为了他的家族利益,舍得了女儿,难道就舍不下一个儿子?”

“那就让他来,什么手段我都受得住!”他也是憋屈的很了,再一想到还要面对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颇有些自暴自弃了。

“又说孩子话!你这个脾气,纪青云心里也知道,你要是这么憋憋屈屈地出去,隐忍不发,以他的多疑,恐怕就要怀疑我和你说了什么,日后你我的处境怕是更加艰险……”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放软了声调:“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纪青云也知道你心里有气。既然有气就要撒出来!你素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自然是看不过眼他们的所作所为……孩子,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他们有苦难言,也顺便让你出一口恶气,就是也有可能会招来太子那边的不喜。”

“不喜就不喜吧,我好歹也是殿下的舅舅,纵然招来几分厌恶,也不会有性命危险,倒是这口气闷在心里不出掉,怕不是要活活憋死我!”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你那位好父亲退回了宁王的帖子不说,为了向太子邀功,让你大哥亲自去东宫邀请他和太子妃去庄子上赏花散心,暗地里还散布了不少林将军一身煞气恐怕冲撞了的流言,”说到这里,她眉毛也是紧皱,实在是看不上这种鬼蜮伎俩:动不动就拿女子的命格说事,也亏得他自认君子、位列公侯!

“他摸清了你的脾气,自然知道你看不惯他做这种小人行径,要是再从我这边碰壁,折戟而归……撒一泼邪火再正常不过!”

“泽儿,无论太子是否应下邀约,你过会儿怒气冲冲地离开,还提着这根棒子,谁敢阻拦你上去就打,等出了大门,立即骑上一匹快马去郊外的那个院子里,把那满园的桃花都打砸了干净,实在不行一坛火油烧了也行。那院子原本也是你在打理,桃花也是你亲手栽种,你心中不满毁了自己的东西,就是纪青云也不好说些什么。到时候既出了胸中恶气,又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这个主意好!”纪正泽越听眼神越亮,大声应和。太子殿下不来,他这番作为也是既出了气,又和纪青云对着干,打了他的脸。太子殿下若真的赴约,那更好,他倒要看看纪青云和纪正平怎么向殿下交待。

想到这儿,他再也捺不住性子,向母亲微微点头,道了一声保重,随手捡起带来的棍棒,一开门,怒气冲冲地走出去,心里盘算着,只要有人敢多嘴一句,他见了就打。

定国公夫人见他离开,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继续低头垂目诵念经文,等听到院子外传来几声痛呼,却也忍不住唇角向上。

这国公府,热闹起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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