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故事主角的离去,人们开始慢慢淡忘当年的事件,遥远的伤疤也逐渐结痂。钱隆兴从密不透风的外界压力中脱身而出后,才慢慢冷静,开始复盘整个过程,理智回归后,他发现了自己对表弟带去的伤害,觉得后悔想要挽回,却再也回不去当年了。
表弟过得并不好,没有学历只能打零工,工资很低,房租又很贵,生活艰难。钱隆兴觉得这一切都有他的原因,既然新宇不愿意回去继续念书,他就每个月给表弟打钱。付新宇有自己的困难,并没有拒绝。
生活就这样相安无事,表面风平浪静地过了下去。
直到今天,毫无防备地,钱隆兴直面了表弟被外面小混混“欺负”的现场。
以及,事情过去后,表弟拿出镜子,像女孩那样画起了口红,仿佛自暴自弃般毫不避讳人。
一瞬间他只觉得怒火攻心,他怒那几个手脚不干净的混混,也恨表弟的死不悔改。钱隆兴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情,他并不想伤害表弟,只希望他好好生活。他甚至对同性恋群体没有多大偏见,只是因为表弟的性取向给他们一家都带来了巨大伤害,所以希望表弟改变。
钱隆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把“变态”,“把你爸妈脸都丢光了”这样的话说出了口。小姨和小姨夫已经去世了,他万万不该这样说。只是当时几年来积累的各种复杂的情绪同时爆发,激得他失去了理智,说了不该说的话。
钱隆兴走到卫初桐身边,问她:“你不觉得同性恋是变态?”
卫初桐摇摇头,真诚道:“虽然有部分同性恋群体会欺骗女性为他们繁育后代,这样的人确实是变态。但单纯的性取向为同性且不伤害到他人,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钱隆兴接着问:“如果你的同事里有人是同性恋,你也会这么认为吗,不会特殊对待他?”
卫初桐反问:“我为什么要特殊对待他?”
钱隆兴:“因为他是异类。”
卫初桐:“我确实有比较烦的几类同事,比如把自己的活儿推给我自己每天看报喝茶当大爷,比如脑子很笨交流困难没法很好的合作,比如无中生有地乱嚼舌根说人坏话,什么事情也没做但抢别人辛苦付出得来的功劳......等等,但同性恋不在这个范畴里。人家又没有伤害我,我干嘛特殊对待别人?显得我脑子有病。”
需要安慰的不只是脆弱敏感的付新宇,看似成熟强大的钱隆兴也同样需要心理支撑。他其实一点也不强大,心里像是有两只模样恐怖毁坏力惊人的怪兽在不断拉扯,将他内里伤得血肉模糊。卫初桐这番话说得并不温柔,反倒很直白,且有股我行我素的随心所欲感。
恰是这份我行我素的坚定,让钱隆兴仿佛从中汲取到了奇异的力量。
他没有回复,而是转开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说:“走吧,我送你们俩回去。”
付新宇似乎已经被人伤害过很多次,并没有因为钱隆兴刚才气头上说的话而一直耿耿于怀。听到表哥佯装无事地喊走,也自然地将前事略过不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起身跟着走。
卫初桐觉得自己这个工具人完成了分量不大的使命,也没再多说话,跟着沉默的两兄弟上了车。
钱隆兴先将付新宇送回住处,再送的卫初桐。
离别时,卫初桐说完再见就径直下车走人。
钱隆兴喊住她,坐在驾驶位隔着车窗玻璃与车外的卫初桐相望。他声音不大,但在夜晚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很清晰:“周一太赶了,周五过来吧。”
卫初桐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