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顾岑风也附和一句,随即又问:“你为何会走火入魔?”
他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记得之前你还并无内力,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你应是被什么压制住了内力,而你强行调用,这才导致你走火入魔?”
归寒烟此时也不得不感叹顾岑风的敏锐,她还什么都没说,他便什么都猜中了。
要说吗?归寒烟不由沉默。以他们现在的关系,顾岑风知道只会同情她……那还不如不说。
“是我练功激进,出了岔子。”
归寒烟淡淡回应了一句,随即起身走到了大门口。香香见她望着门外夜色,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一时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顾岑风却难得心里发闷。
他自然听出归寒烟是在敷衍他,尤其是她语气中的疏离,就差直白地说他们是陌生人,何必问那么多。
……可这也不能怪她。
顾岑风无意识摩挲着指尖,心道:论谁被自己认识的人忘了,都会不开心的吧。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归寒烟回过身看向他们。
香香一顿,她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可顾岑风却莫名对这句话十分在意。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他与归寒烟静坐在河边,看着天边日出时,归寒烟也是这般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回想起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感受,就像有什么即将失去,而他却无力留住一样。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无论顾岑风再怎么回忆,也忆不起更多细节。
他正怅然之际,又听归寒烟说道:“我杀了安王手下的官兵,此事不会轻易罢休。既然我已连累了你们,你们不如随我一起走。”
顾岑风几乎是立即应下,他实在受够了这种抓不住又放不下的感觉。
“正好,姑娘之前答应要补全顾某的记忆,还有待实现。”
归寒烟一顿,想不到他还记着此事,随即回他:“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那个……我能不能打断一下?”
见他们二人停下,香香连忙道:“你们都要走,我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只是不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归寒烟想了想:“我是想越早越好,最好天一亮就走,就是不知城门那里会不会有人把守。”
顾岑风点点头,“他们抓不到人,定会派人守住城门。只不过明日便是花神集会,听说姑鹤城每年都靠这集会招揽不少游人前来。所以我猜,即便是要抓咱们,他们也不会摆在明面上。否则吓跑了游人,慕容雪也不会答应。”
“那明日,咱们见机行事。”归寒烟手抵着下巴,又想起另一让她不解的问题。
“这‘花神’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真是为了祈福?”
顾岑风闻言,忽然做了哑巴。香香见状,便对归寒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秦妈妈讲,选花神不论出身,只要姿色出众,且一旦被选上,便可为城主做事,从此平步青云。或许一开始,这其中确有祈福之意。可现在……”
香香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看似是女子出人头地的机会,却不过是选一具趁手的人偶出来为他们摆布,一样的身不由己罢了。”
归寒烟缓缓点了一下头,又沉默下来。
若没记错,慕容雪本属意连溪当这花神的。而这所谓花神究竟是不是风光无限,答案早已摆在眼前。
香香说得没错,这看似是女子用美貌换前途,可这交换一开始便是不平等的。他们紧握权势,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来,是想像看乐子一样看这些女子对自己不屑的东西竞相追逐。
而他们,从来不会将真正的利益拱手让人。
香香低着头,手不自觉抚上带着疤痕那半边脸颊,“谁让世道就是如此。若我此生行善积德,不知下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投个好胎。”
这话不免带了几分丧气,归寒烟听了忽而一笑:“现在就谈下辈子,是不是早了点?”
香香抬头,蓦然与归寒烟四目相接,却又见她挠了挠头,讪笑一声:“啊我是想说,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我相信这世道也是一样。
下辈子如何我不知,可这辈子还有咱们可以把握住的东西。就像你方才说的,咱们没事便是最好,这又何尝不是咱们吉人天相的结果。”
此时,顾岑风发出一声轻笑,归寒烟听见,不免有些羞赧地瞪了回去,“你笑什么!”
顾岑风连忙以拳抵着唇清了清嗓子,“我是想说,有一个法子,或可改变世道。”
归寒烟眼珠一转,当即猜到:“你是说,金匮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