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贺泽和沈长乐在青州多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贺爹说要跟着贺泽他们两人离开青州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么简单,里面还有诸多关系要疏通。
贺老爷子膝下有五子两女,贺爹排行第三,几十年来在贺家也是掌握一方权力,他说要离开,又哪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事?
贺泽也没想到,贺爹说的居然是真的。
因此在等待的这一个月中,贺泽除了心中隐隐有些着急,更多的还是心情十分复杂。
沈长乐看出了他内心的担忧,给他倒了一杯水:“贺老爷能这样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并且相处了这些天,他对你还是挺不错的,也许一开始不相信你只是故意那样表现。”
贺泽苦笑了一下:“长乐,你怎么这么好?他们对我好是真,但对你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不介意吗?”
要知道一开始,贺夫人可是恨不得他们两人和离,还想让沈长乐自己离开呢。
哪知沈长乐轻轻摇头,淡笑道:“他们是你的亲人,关心你自然是肯定的,至于我,以后相处中就能知道了,也不急于这一时的评判。”
贺泽心里头软乎地说不出话,他暗暗发誓,要和贺爹还有贺夫人好好说上一番,让他们今后一定要对长乐好一点,再好一点。
“现在也快到吃下午茶的时间了,光喝茶有什么意思?我给你做些糕点小吃吧。”贺泽牛饮一般喝完一杯茶,苦得他紧皱眉头,又看到沈长乐如今尖瘦的小脸,不由浮现出疼惜的表情,“前段时间你都没好好吃饭,这些日子可要补回来。”
在吃食上面沈长乐向来是依着贺泽的,闻言乖乖坐在桌前,拿起一本没看完的书开始看起来。
“好,不过你也别做多了,不然晚上我该吃不了多少,到时候娘又得追问我。”
说起这个,沈长乐眉眼间浮现出些许无奈,不光是贺泽担心他过瘦,连贺夫人也十分关心他的身体。
如今他们晚上是一起用的餐,贺夫人关心心疼他,每次都会给沈长乐舀满满一碗汤,再夹满满一碗菜,还让他必须吃完,不然就会责怪是不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贺泽俯身亲了下沈长乐的嘴角,双手搭在他肩上,笑着道:“没事儿,到时候你吃不完,偷偷夹给我,为夫帮你。”
两人又亲昵了好一会儿,主要是贺泽黏糊起来就没完没了,最后还是沈长乐提醒他,要是再不去,下午茶都快变成晚饭了,他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如今沈长乐搬到了贺泽住的院子,这里是原主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占地极广,假山绿水,亭台楼榭,看得出贺爹贺夫人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十分疼爱。
自然,作为御膳出身的贺家,每个院子都备有厨房,里面器具食材样样齐全,有时候还能吃到海里的珍品。
下午茶贺泽没打算做得太复杂,一小碟绿豆糕和桃花酥,外加鲜香十足的肉脯,配上一杯浓茶,已经足够了。
贺泽做菜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在旁边帮忙,他只留了两个帮厨,便开始低头马不停蹄忙活起来。
“错了,油酥部分加的猪油太少,到时候放进炉灶中还没升温多少就好了,根本酥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位面容和蔼的老头突然出现在贺泽身后,他瞧了许久才出声,一开口就是指责贺泽做的不对。
贺泽心里虽然奇怪他是谁,但一听到专业问题,他想也没想回答:“加多了猪油确实会更酥一些,但我夫郎不喜欢吃太腻的东西,我就少放了一些,不会影响桃酥起酥的过程。”
话音刚落那老头笑容更加满意,索性围在贺泽身边,看完他做桃酥的全过程。
“你小子,这些本领还是挺扎实的。”那老头笑着点头,不过话音一转,“不过就是自己的想法太多,不喜欢固守老一辈传下来的方法啊。”
老头实际是贺家现如今当家的贺老爷子,他是一个身体挺硬朗、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头发虽白了好多,但目光炯炯,盯着人看时特别有神。
“泽小子,你知道为何你爹要离开?我又是为何同意他离开吗?”贺老爷子手摸着胡子慢悠悠问。
贺泽摇头,他确实是不知道,也一直没有沉下心来思考这个问题。
他对贺爹还有贺夫人两人始终感到不是那样亲近吧,虽然两人已经在尽力弥补他、对他好,但贺泽却有些承受不能。
他知道什么属于自己,什么不属于,自然对贺爹贺夫人的好保持相对理性的看法。
贺老爷子也发现贺泽猛然沉默下来,甚至没有刚才做糕点时那样放松,顿时微微叹气。
“峥嵘是我这几个孩子中整体能力最出色的,原本我已经做好打算,等你再大一点的时候就把贺家家主传给他,奈何你九岁那年却突发高烧,最后竟……”贺老爷子低头惋惜不已,“你爹从此一蹶不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爹和槿娘都守在你面前,还待你如原来那般。”
“那时我就算想把家主之位传给他,别人也不会同意了。你爹更不会同意,坐上家主之位牺牲更大,他便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一直拖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