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淡淡一笑:“宋老爷,您对开酒楼有没有兴趣?”
这句话一出,偏厅里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跟着来的小厮面面相觑,纷纷面有异色,他们看着贺泽,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人莫不是个傻的吧?
就是常年冷若冰山的宋箴,听到这话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宋老爷倒是面色如常,不过他轻轻挑了挑眉头:“哦?你这句话比起让我感兴趣,更让我感到惊讶呢。”
“说说吧,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宋老爷脸上笑容逐渐变淡,他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不急不缓。
常年习惯以笑示人,让他的眼尾带了些许皱纹,就算是不笑也是和蔼可亲的,却不能忽视他身上久居高位带来的气势。
贺泽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甚至点点头,淡定自若地开始说起自己的想法。
“宋老爷您慧眼独具、胆识过人,带领宋家布庄由名不见经传到如今名满青州一带,可谓是有勇有谋。”贺泽先是夸赞一番,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您从未涉及过粮铺酒楼这一营生,难道不感兴趣吗?”
气氛一时更加凝然,宋老爷定定看了贺泽好几眼,才悠悠开口:“哦?照你这么说,我是应该感到好奇呢。”
“不过——”
宋老爷眼里倏地冷了下来,嘴角却缓缓勾起,笑面虎似的,笑里藏着毒针。
“我宋家的发展,何时由得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被这样嘲讽贺泽也没生气,他笑了笑又继续道:“当然,宋家如何发展是由宋老爷您来决定的,我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
“可是粮铺酒楼这一行被周家牢牢占据着,吃到的利比布庄多多了,难道宋老爷您就这么甘心?不想让您的事业更上一楼?”
这话里带着一股暗暗的挑衅意味,说“周家吃的利更多”“让宋老爷事业更上一层楼”,实则暗地里就是在说宋家如今比周家还差远了。
这话一出,满屋的人都惊住了。
虽然从近几年两家发展的趋势来看,确实隐隐有这个迹象,但这就好比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谁都知道,但谁都不能说。
贺泽这样一说,宋老爷发怒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和他合作呢?
事实也确实如此,宋老爷怒极反笑:“既然如此,你便去找周家吧,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更何况你是要做酒楼,周家岂不是更合你意?”
贺泽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无赖道:“咳,这不正是因为周家针对我,我才来找你们的嘛!”
“你们真的不答应啊?我可是跟你们说,人周家抢着要我我都不答应,你们错过了可别后悔啊!”
话头都揭开,贺泽索性也不再装了,开始耍起无赖。
这时,一直在后面默默听着的宋箴突然开口:“贺兄,既然你对周宋两家略有了解,那应当很清楚宋家开酒楼代表着什么。”
他表情微冷,隐隐有些防备:“所以,希望你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挑起两家的纷争。”
贺泽当然清楚这代表什么,宋家这是给周家面子呗。
周宋两家相当于两个行业的巨头,两家犹如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要是一家违背了这隐形的规则,就像打破平静的水面,汹涌波涛瞬间翻涌上来。
其实说到底,周宋两家谁不想一家独大独占整个清河镇?可是争斗意味着动荡,更有甚者可能两败俱伤,最后都捞不着好。
所以两家选择相互牵制,各自做各自行当的老大,制衡往往比斗争更能取得利益最大化。
不过,这一切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可以瞬间瓦解。
贺泽有这个自信,只要让他把酒楼开起来,他能两个月之内就回本,并让酒楼利润长期稳定在高位!
宋箴当然不知道贺泽心里的想法,他见贺泽迟迟不说话,眉头又轻轻皱了皱:“既然如此,贺兄请回吧。”
“诶等等。”贺泽赶紧道,“我就最后再说一句。”
此刻贺泽表情格外认真,他心里自信是自信,可是宋家两父子显然不信任他,任是他再自信也没法。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也只是空口无凭,不过还是斗胆请宋老爷您试着相信我。”
“周家的品香苑你们都了解吧?不过最近品香苑大不如前,每日的生意可以称得上惨淡,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打我菜谱的主意。”
既然是真心实意请求宋家的帮助,贺泽也不再隐瞒,全部和盘托出。
“我跟周家那个二少爷有过节,当然不想把菜谱给他们,谁知道他们恼羞成怒,一声令下不让粮铺卖给我们面粉,而没了面粉我的生意也就断了。”贺泽苦笑一声,“我就是做个小本买卖,哪能和家大业大的周家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