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点点头,“对了,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要去镇上一趟,待会儿你能不能帮我看着点沈家的动静?”
这件事对于岑虎来说小事一桩,当即痛快答应。而沈长乐也没再废话,把院门关好以后快速赶往清河镇。
沈长乐虽然去过清河镇,但每次都目标明确,还没有怎么逛过镇上,对于衙门这一类地方自然不熟悉,他找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找到。
衙门这种地方不是普通百姓能进来的,就算进来也得脱层皮,不管你是犯事还是没犯事。沈长乐提出想见一见今天被关进来的贺泽,管门的狱卒一脸不耐烦,最后更是直言想见人先拿银子来。
沈长乐深吸一口气,神色更加冷然,他倒不是心疼银子,只是对于衙门里这种见钱眼开的风气十分厌恶。
可他别无选择,贺泽被关了进去,受制于人,他必须进去问清楚今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好沈长乐身上常备有银子,他拿出五十个铜板递给狱卒,谁知狱卒脸色当场垮了下去,瞥一眼沈长乐,颇为嫌弃地接过了。
不过看在沈长乐哥儿的身份上,最后还是让他进去了。
镇上的牢房并没有多大,只是这里是地底下,唯一的光源是顶上的天窗,昏暗无比,可想而知到了晚上这里得多黑,要是胆子小的人在这里待一晚上,估计得吓破胆。
沈长乐心中一紧,脚步加快了些许,没走多久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几乎下意识开口:“贺泽。”
墙角的身影顿了顿,似是不可置信,随即倏地站了起来,三两步来到沈长乐面前。
沈长乐这才看清贺泽的脸,衣裳头发有些乱了,但没有明显的伤口,他不知何时提起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长乐?你怎么来了!”贺泽生怕自己看错了,猛地眨巴了下眼睛,先是惊喜,很快又担忧紧张起来,“我不是让虎哥告诉你安心待在家吗,我没事,就是关个五天,很快就能出来。”
沈长乐没有回答,他垂眼观察着牢房周围,条件极为恶劣,上面铺了一层稻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听了贺泽的话,安心待在家,贺泽该怎么挺过这几天。
八月的天夜里已经见凉了,且这里又是地下,恐怕会更冷……
贺泽没有发现沈长乐担忧的表情,毫不在意自己的情况,反而安慰他:“长乐你放心吧,我真没事。倒是你,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要不要我找人陪着你?”
“赵年那哥儿怎么样?你们两个人还能有话说。唉,山上就是这点不好,太偏了,万一遇上点啥……不过要是咱家的狗子长大了就好,能帮着看家护院,也能帮着保护你……”
贺泽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全都是关心沈长乐的话,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却满不在乎。只是他对于在山下重新修房子的心思更加坚定。
沈长乐终于忍不住打断他:“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我们不去找那人算账吗?”
贺泽一愣,随即笑了:“算,当然要算,咱长乐都生气了,当然得算账。”
他对于是谁做的事心中已经有猜想,只等出狱后亲自去验证。
知道贺泽有对策,沈长乐也只能按耐下心中的担忧,他点点头,又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贺泽重重叹了口气,牢房里除了他还关了一个人,只是那个人从他中午进来时就一直在睡觉,现在还在睡,存在感极弱,贺泽也就当那人不存在。现在沈长乐离开后,牢房里又重新恢复寂静,他居然一时间也有点不适应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没过多久沈长乐又回来了,他带了几只蜡烛和吃的,还有几套衣物和棉被,身边还跟着那个臭脸狱卒。
狱卒拉着张脸,打开门后僵硬道:“把东西放下吧。”
沈长乐依言将东西放下,而狱卒很快又把门锁上了。沈长乐转头对狱卒道:“我想再和他说几句话,很快就出来。”
狱卒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抱臂站在一边,但沈长乐却懂了他的意思,微微蹙眉,却还是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狱卒这才脸色稍缓,接过抛了抛,留下一句“快点”就出去了。
看见沈长乐动作熟练地掏银子,而他那样高傲的人却为了自己去讨好别人,贺泽隐藏在黑暗中的双手猛地攥紧,感到心脏一顿钝痛。
他微微张嘴,嗓子有些暗哑:“长乐你……”
沈长乐偏过头去瞧他,让他快些把饼子吃了,又让他把被褥铺好,晚上不要冷着了。
“长乐,对不起。”贺泽突然道。
沈长乐愣了一下,很快淡笑想说没什么,他不知道,黑暗中贺泽已经红了眼眶。
“如果不是我冲动打人,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你也不用上下奔波,不用——”
贺泽猛地一愣,感到攥紧的右手被什么捧住,他低头一看,是沈长乐温润修长的手牵住了他。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沈长乐抬起头,轻声说道,他的眸子很亮,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贺泽内心颤动,心脏跳动的节奏完全乱了。
半晌,贺泽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慌乱:“其实真的没事,不就是五天嘛,很快就过去的。”
“不。”沈长乐摇摇头,“你不能在里面待五天。”
“怎么了?”贺泽疑惑问,难道他还有什么事没做吗?
沈长乐微微抿唇,忽然羞赧了起来,他视线左右飘忽,最后轻轻道:“你不是中秋要告诉他们……我们定亲的事?”
贺泽眼睛一亮,连忙改口:“是的没错!”
贺泽放缓了声音,重新轻轻拉过沈长乐的手,试探性地摇了摇:“那,我等你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