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人在那呢?”
还有大声的呼和声。
直觉告诉宋锦城来的人与她无关,于是在听到这声音的头一刻她便迅速隐入了一旁的草丛里。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见那悬崖之上的男人似乎也发现了来人,只听着那脆哨声又响,转眼他肩头的翠绡便振翅飞走了。
“二爷,在那呢?”
唯恐被人发现,宋锦城并不敢望向来人的方向,可听前后嘈杂的脚步声,宋锦城判断来的大约是三人,两随从一主子。
“怎的?这哑巴还想跳崖不成?”
一张嘴出口的话嚣张又跋扈,宋锦城听着这话又听二爷的称呼,心里已对这二爷的身份隐约有了猜测。
若她所猜不错的话,这二爷正是虎头寨二当家潘仁海之子潘虎。
直到此刻,宋锦城也才发现原来悬崖边的男人是个哑巴。
十聋九哑,难怪方才他听不到自己说话,想来多半也是聋的。
这般想着,再想起那张干净好看的脸庞,宋锦城难免生出几分惋惜来。
“就是,要不是这张脸还能看,只凭他又聋又哑岂能入咱们二爷的眼?”
其中之一的随从狗腿的顺着潘虎的话说道。
“就是就是,”另一名随从也跟着附和。
“去,别废话,将他给本少爷抓回来。”
潘虎似乎有些不耐烦,指使着两个随从去抓人。
“是,二爷,”两随从得了吩咐,嘻嘻笑着上前。
从这几人对话里,宋锦城方知原来悬崖边的男人是为躲避潘虎才逃来这林里的。
可是你说你逃就逃吧,偏不识路,临至悬崖你不但自己没了退路,还好死不死的,将她也引到了此处。
她本还想着去投奔虎头寨,今日却不巧撞见眼前这一幕。
若多管闲事,除非将这潘虎弄死,否则去了虎头寨也没她好日子过。
如此倒不如选择视而不见,等这几人离去,她再出去也不是不可。
可这般一想,抬头望着悬崖边的男人,轻薄的侧颜下,低垂着的仿佛能映出翠绡羽冠的眼睛,宋锦城似隐约望见了哥哥的影子,郁落寡欢,她突然就生出了那么一点恻隐之心。
她的哥哥,若还活着,必然也是这般年纪了。
三年的日日夜夜,她从未忘怀与哥哥离别的那一刻。
黑色的血肉翻绽在哥哥左颊上,遥遥望向她的血色模糊的那双眼......
一念起,宋锦城的心口如溺了水的鱼般难以呼吸。
“呃,”额头冷汗直冒,宋锦城情不自抑的捂着胸口呻吟了一声。
“是谁?”
仿佛淬了毒的利眼透过蔓延的草丛,潘虎的声音直直射向宋锦城藏身之处。
“去看看。”
随着脚步渐进,宋锦城已然缓过一口气,胸口的冷意掩了疼痛,她悄悄握紧了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却见山崖边的男子似乎有所感应,目光突然转向宋锦城,宋锦城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的一抹柔软笑意,随后便见他突然朝那三人怒吼起来。
“嗬嗬......”
可他毕竟不会说话,纵愤怒,却也只能发出嗬嗬之声。
“你要与本少爷说什么?”
潘虎乍听这嗬嗬声不觉有趣,眼神随即被悬崖上的男子吸引了过去,嘴中说笑着还朝悬崖的方向走了两步。
而朝宋锦城走来的随从见自己的主子朝悬崖边去,也不由顿住了脚步,转头去望悬崖的方向。
宋锦城心道就是此时,她悄摸抬头,见她所在的地方与那三人间正好被几棵大树相隔着,虽只有几丈远,可这些距离也足够给她挣出一点逃跑的时间了。
“二爷,人跑了?”
那随从被宋锦城起身的声音惊醒,忙回头对潘虎道。
“任他去。”
潘虎头一撇,见不过是个粗布衣衫的落魄少年并未放在心上,可当他目光慕然落在宋锦城埋头远去的侧颜上时,一束林间的柔光恰恰映在少年精致的下颚上,瞬间便将少年的下颚衬的如那剥了壳的鸡蛋般姣好、洁白、滑顺,刹那便暗沉了双眼。
“去,追上去。”
潘虎毫不犹豫转身高声吩咐两个随从。
“他呢?”
其中一名随从指着悬崖问道。
“哼,他又跑不掉。”
潘虎回头瞥了眼悬崖的方向,桀桀笑了声纵身跃起,一闪身便去了丈远。
这笑声惊飞鹊枝,也让不远处的宋锦城打了个大大的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