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知节心心念念的冰可乐却变成了沈瑜上课时视线里无法避开的提醒。
一红一棕的瓶子还静静立在桌子一角,课间换的纸巾好像又有湿了的迹象,说起来……
沈瑜掏了一下口袋,被揉成一团的湿纸巾被体温烘过,已经有了变干的痕迹,口袋里黏黏糊糊的触感让人心烦意乱,没处扔的垃圾被胡乱塞进了抽屉里,蜷缩在一众被整理得干干净的书本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啧,发烧了还给人买冰的。
沈瑜撑着脑袋转了一下手中的笔,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烦躁。
即使人生没有早知道,但沈瑜依旧还是厌上了不久前的自己。
“笃笃。”
讲台上传来几声敲黑板的声音,李化腾话说得不咸不淡,却让所有人都紧了紧皮:“认真听课,一会儿找人上黑板。”
乱飘的心思召回,沈瑜看了一眼草稿纸上无意义的线条,又看了看干干净净、堪比早上刚洗完脸的书,心里飘过一阵心虚。
这下题没听到,笔记也没做,一会儿班长要笔记他上哪去弄去,而且要笔记的肯定也不是班长一个人。自己成绩最好的数学笔记都做不到完美的话,更别说其他比不上班长的学科了,是个人都会找班长借笔记吧?今天的数学课可就这一节了。
沈瑜定了定神,强迫着自己赶紧认真听课。
“报告。”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张镜门边朝闻声看过来的李化腾摇了摇头,示意情况不算太好。
李化腾轻飘飘瞥了一眼下面心思全都飞了的学生,随手划了几道课后习题:“这几题我待会挨个找人上黑板,错了的人今天晚上回去抄。”
说完也不管下面的哀嚎,快步走到了门外。
没有了老师坐镇,教室里很快就响起了自以为小声的窃窃私语,就像晚上睡觉时房间里不小心飞进了一只苍蝇,虽然关了灯漆黑一片找不准位置,但确确实实就在那里惹人心烦。
沈瑜不去听教室里混杂着问题和八卦的声音,瞥了一眼门外正在谈话的两人,抿了抿嘴,低头开始演算习题。
能做的事情太少,所以更要把能做的事情做好。
题目演算到一半,张镜独自回了教室。教室的私语声在有人进来的那一刻安静了一瞬间,但在发现不是老师后,又开始重新复燃。
眼前投下的阴影挡住了写题时的光线,沈瑜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收拾着女孩的桌子,桌面上的铅笔盒被塞到了书包,教科书也挑了几本塞进去,而各种习题试卷反而一本没放,甚至书包里原本就有的习题册也被拿了出来。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让人今天晚上有写作业的机会。
收到最后,还不忘把桌上的糖果塞进书包,反倒是可乐和咖啡留了下来,塞进了抽屉。
“烧得有点严重,吃了退烧药,打算让她回去睡,不过看着挺精神的。可乐等她好了再让她喝吧,不然我看一口水都喝不下了。”
没有刻意往后看,张镜垂头拉好书包的拉链,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混在满室的声音中并不突出,却一字不落地被听进了耳朵。
听到人还算精神时,男孩不知不觉的松了口气,食指指尖传来的痛感让人低头看去。不知何时握住笔的手指过分用力,沈瑜轻轻松开手,因受挤压而有些泛白的指尖顷刻便恢复了血色。随即又握住了笔,重新开始计算那道没有写完的题。
收拾好书包的张镜片刻也不停留地走到了教室外。
李化腾手里还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诧异。
看到张镜走出来,李化腾微微偏转了一下方向,低声道:“好的,季知节妈妈,那还是麻烦您过来接一下她,毕竟还在发烧,不太安全。”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张镜扯了一下书包的肩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就像完全没有听见老师在说什么,全然一副老实乖巧话不多的模样。
把手机塞进口袋,李化腾道:“稍微等一下,我去开个出门证。”
出门证其实就是一张有着固定格式的小条子,填上学生姓名和班主任签字之后就能在上课时间内离开学校。在去办公室的时候,张镜无数次看见过这一沓厚厚的纸条,可李化腾并没有去往办公室,反而扭头进了教室。
“还看!题都做出来了?”
教室里的声音因为李化腾的一句话停息,整个班上静得只有笔划过草稿纸的声音。张镜看见讲台上的老师十分理直气壮的拿了一支笔,在第一排的孙宇桌上拿的。然后从数学书里拿出了一张撕好了的出门证。
孙宇敢怒不敢言地看了一眼李老板,心中哀悼自己那落入魔鬼手中的帅气联名笔,甚至觉得笔上带着草帽笑着的少年都显得悲伤起来。毕竟,李老板是有拿了学生的笔但忘记还的前科的……
罢了罢了,第一排的宿命而已。不过早知道,我就自己拿那支笔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