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哼了一声,转去另一侧的椅子上落了座。
等所有人都坐好,侯兆才道:“律师也在,关于我爸的遗产问题,今天就来个了结。之前我就说过,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提,我爸已经没了,身后就留下了这么点儿东西,他做人怎么样我不评判,到底谁是过错方现在纠缠也没意义,总归孩子是无辜的,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和想法,我都会尽量满足。咱们谈一锤子买卖,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一个亿。”田甜开口就说出了个石破天惊的数字。
定力足如萨爽,也还是眼角跳了一下。侯兆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向律师。律师心领神会,很快就打开平板逐条讲述起来。
“侯奕远先生在世期间,从个人账户为田甜女士转账总计九百七十六万八千余元;购置房产两套,价值总计五千三百万元;购置轿车三辆,价值总计三百九十万元;在田昭泽先生成年之后,向其支付海外留学教育费用总计一千万元,以生活费为明目转账共计七百三十万余元;购置轿车花费八十七万四千元。同时,侯奕远先生以隐名股东身份,入股田甜女士及其弟田园先生所经营的公司长达十年,出资总计两千七百余万。这些可追溯的固定资产及支出总计一亿一千一百八十四万两千余元。这些都是侯奕远先生与范卿恩女士婚姻存续期间的夫妻共同财产。现在我受范女士的委托,正式要求田女士及田先生返还所有费用。”
“你凭什么——”
“我这里有侯奕远先生亲口承认与田女士育有一子即田昭泽先生的视频与录音。同时,侯先生的银行流水也可以证明这一点。现在我只是初步将这些证据整理出来,如果今天我们谈不拢,那么明天我就会携带这些证据去法院立案。”律师接着说道,“另外,侯兆先生所经营的餐厅在去年八月份的时候遭遇了恶意竞业事件,经过调查,已经确认是受田昭泽先生的委托。这件事给侯兆先生的餐厅带来五万元的经济损失,这是需要田昭泽先生来赔偿的。今年二月,田昭泽持械闯入萨女士所经营的酒吧,砸毁损害财物总计四万一千八百二十三元。”
“这个我已经赔了!”田昭泽抢话道。
律师看了眼他,接着说道:“造成的经济损失已经赔偿到位,但酒吧员工向田先生提出的精神损失赔偿尚未到位,目前已寻求法律途径解决。”
“你这是敲诈!”田甜气得直拍桌子。
侯兆抬了手,示意律师先暂停,而后说道:“你也可以摆事实出来,我说了,合理条件我会接受。”
“阿泽就是事实!”田甜怒气冲冲地说道,“他是你爸的儿子!就算是私生子又如何?一样有遗产继承权!别以为我不懂法!”
“证据呢?”侯兆反问,“你说是就是,证据呢?”
田甜抬手指向律师:“他刚才都说了有录音录像,你爸亲自承认了!”
“嗯,姑且算一个。但这还不够。”律师接话,“还需要亲子鉴定,或者记录有侯奕远先生名字的孩子的出生证明,又或者是其他证据。”
“人都死了你让我上哪儿找亲子鉴定去?!”田甜气急败坏道。
侯兆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田甜,你最好冷静一点,因为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很重要。”
田甜哼了一声,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侯兆这才说道:“我爸确实有遗产,但没有你想的那么多。这两年我跟家里律师一起整理,前几天才最终梳理清楚。我爸名下只有两百万现金,两辆车,以及一套房子,这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车很便宜,加起来不到一百五十万,房子贵点儿,四千万。就算我认可你们分遗产,这四千三百五十万里也有一半是我妈的。剩下两千多万,我妈、我奶奶、我,田昭泽和贾昭沄均分。也就是说,田昭泽只能拿到四百多万。”
田昭泽道:“你骗人!你刚才都算出一亿多了!这会儿又只剩下几百万了!你真当我傻吗?”
“你当然傻。”萨爽被吵得耳朵疼,忍不住开了口,“就允许你花家里的钱,不允许别人花家里的钱吗?人活着的时候从家里拿生活费,人都没了,自然没有生活费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侯兆接着说:“你要一个亿,但你们欠我妈一个多亿,就算我真能答应给你,你还得倒赔我妈一千多万。”
田甜道:“你去起诉啊!你起诉了不就证明阿泽是你爸的孩子了吗?那我们自然就能分遗产!”
“你可想好了。确实如果受理了法院可能会认定田昭泽是我爸的孩子,那我爸在婚姻存续期间花出去的钱你就都得还,他拿四百多万遗产,那是他的,跟你无关。就算他把遗产全都拿来给你,你也还得继续还夫妻共同财产。这划算吗?”
“你……!”田甜瞪着侯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你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给我了?!”
知道田甜这是已经没了底气,侯兆心里更有了把握,他说:“两套房三辆车都留给你,我不收回,从此互不打扰。”
“不可能!”田甜显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侯兆耸了耸肩,看向萨爽。萨爽把一叠照片放在桌上推到了田昭泽面前:“之前咱俩打过交道,你大概也稍微有那么点儿了解。我呢,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手狠,心更狠。谁惹了我,我一定是睚眦必报的。你砸了我的酒吧,我当然不可能就那么轻易放过。真不巧,我这人朋友多,眼线也多,稍微一放出风去,就有照片飘回到我手上了。”
“这……这不可能!”田昭泽惊恐万分,连连否认。
“那几个人叫什么来着?”萨爽用食指点了两下桌面,“老鬼、阿皮、洪哥……还有大张和小张兄弟俩。”
“你……他……他们……”
“大小张是五天前进去的,剩下那仨是昨天进去的,你猜,警察多久能找到你?”萨爽淡然一笑,“刚才你妈说我是外人,那现在呢,我还是外人吗?”
田昭泽看着萨爽,眼神从惊恐变成了哀求,他抓住萨爽的手,话都说不利落了:“不、不是外人、是一家人!姐!嫂子!我求你,你有能耐,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求你救救我!”
“我为什么要救你?”萨爽冷冷地抽开手。
“我不要钱了,我不要了,房子、房子我也不要了,我都还给你们!求你,别让我进去!我知道你有办法,我求求你!”田昭泽哭求着,几乎要跪倒在萨爽腿边。
“什么都不要了?”萨爽转而看向田甜。
田甜当然知道这是个连环套,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沉默片刻,她咬牙说道:“算你们狠!好!我不要了!都还给你们!”
律师适时递上一份文件和一支笔:“请二位签字确认。”
确认两人都签字按了手印之后,萨爽站起身打开了包间的门,紧接着,几名便衣民警走了进来,亮明身份之后把田昭泽和田甜一起铐了。
这次选的会面地点是萨爽之前代持的一处茶楼,这既不是侯家的地盘,也不是萨爽明面上所拥有的酒吧,除了侯兆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属于谁,田甜她们也料想不到,会有警察等在这里只为抓他们。
“我可没能耐救你们。”萨爽靠在门边,对着疯狂咒骂哭号的田昭泽和田甜淡淡说道,“都说了,我不是好人。”
警察押着田甜和田昭泽离开,咒骂声还在耳畔,萨爽却毫不在意,又重新坐回到侯兆身边。
侯兆握了握她的手,转而看向贾倩娜和贾昭沄。
贾倩娜知道轮到自己了,她颤抖着出了声:“我……我……不要,我也不要了……”
侯兆看了眼旁边明显被吓到的贾昭沄,叹了一声,说:“我爸给你们买的房子和车归你们所有,她成年之前,每个月生活费五千,学费我出。本科阶段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我都出学费,生活费自己负责。如果再要深造读研我就不管了。你考虑一下。”
“行!可以!”贾倩娜立刻答应下来,“我同意!签协议,现在就签!”
侯兆又说:“从此各过各的,别在外面打着我爸的旗号。”
“可以!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你放心!我发誓!”贾倩娜急迫地说,“我有工作,我们娘俩能好好生活,绝对不打扰你们的生活!”
侯兆点了头,示意律师把协议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