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叶跟周承影俩人去问那新娘子,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见人,搬出官府的名号这才约在了一处茶楼包厢,那新娘子带着斗笠,一身黑衣,低头埋胸,显然是不愿意惹人注意。
“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新娘子一开头,那声音确实已如同寻常男子般粗犷,再看他的身形相貌,也完全看不出之前是个女子。
“姚悦是吧,”周承影念了下他的名字,询问道:“我知此事与你无关,但究竟成婚前一夜发生了什么事,哪怕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你最好都能够回忆起来,不然之后被官府带走,你再怎么乔装打扮,这大梁城上下都会重新认识你。”
“没事的,妹…”沈三叶赶紧改口道:“兄台,你只有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我们才能证明此事同你毫无关系,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你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姚悦想了片刻,浓眉皱在一起半天才松开,他双手摩挲,粗壮的指节发出一阵阵声响,迟疑纠结半天脸上都冒出了轻微的胡茬,许久这才长出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好吧,只要以后没人来找我,我便把所有事情告诉你们,其实我并不是平白无故就变成这样了。”
之后他便详尽的过程与周承影她们说了一遍,原来他为女子时,婚嫁不由己,父母为了多拿点银钱,硬是不顾她的意愿,要被她许给同为西城头的一家首饰铺老板的儿子,那男子是远近闻名的性情暴虐、好吃懒做,没事就爱去逛青楼、转赌坊,名声坏的到了要娶媳妇的年岁,压根就没人敢跟他说媒。
姚悦被逼无奈,在结婚前当晚试图逃跑,被父母雇的打手发现,硬是给绑进了屋子里,她哭天喊地、心神俱碎,在极端悲痛中大喊道:“只恨自己生下来便是个女子,一辈子都要任人摆布,如自己是男儿身,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话刚说完,突然他身上的绳索就断裂开了,然后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来:“若你能虔诚信仰我,今夜便让你逆天改命。”
他当时已经被吓得有些傻了,也不知这究竟是鬼是神,不过与其明天嫁给那个禽兽,还不如答应了他,至少还有那么一线希望。
然后那声音同他交代了些事情,他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结果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成为了男儿身,彼时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他心中一狠,干脆就成这个亲,好歹把那个禽兽吓个半死。
果然,当晚那禽兽脱得精光向他扑来,不曾想摸到的居然是比自己还要壮实许多的肌肉,还纳闷这女子难道平日喜欢舞刀弄枪,再继续扒姚悦的衣服,发现不止是肌肉,那汗毛也格外的粗壮,等到那裤子一扒,得,那里也他要威武雄壮许多。
整个人嘎一下就过去,听说从此之后再也不能人事。
“后来我按照它的要求,买了些上好的猪头肉,在月圆时分偷偷在一处街角供奉,第二天我过去的时候,那肉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姚悦说完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虽说我知道此事怪异,如果你们查出来的话还是希望不要为难那人,毕竟它给了我全新的生命。”
沈三叶把这事一口气讲完,口干舌燥的连喝了几杯水,看着周承影,那眼神示意她再继续补充几句。
“我从未听说能将人性别逆转的妖术,但这妖怪确实不曾伤人性命,按照姚悦的说法,必须是虔诚信奉才能成功,不知那些宫女是否是一样的情况?”周承影看向谢决问道。
谢决正磨着指甲,一听她问话,身子往榻上一靠,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好多事一扯上这皇宫,我就不想管了呢?”
“谢前辈,此事还是我来说吧,”在一旁坐着的萧文定也知谢决厌烦皇室,替他把调查的结果说了一遍,大致是前阵经过战乱,皇帝励精图治一段时间后,突然觉得这后宫空虚、美色匮乏,近日如此忙碌政事、一心为国,也不能太过于亏待了自己,便大手一挥,让各家各户挑选十六岁左右的女子入宫,说是宫女,其实也只为了选妃。
可皇帝是什么人啊,宰相的嫡女在那里面都没能熬过几年,这些宫女自知被选中,那是哭天喊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家里,可是死是万万不可的,皇帝选中你,你擅自死去那是大不敬,全家人都要跟着砍头,于是这些宫女都带着悲壮赴死之心离开家里,先来到了宫外的一处宅院,在这里学一段礼仪后便准备正式入宫。
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这学礼仪的最后一天,大约是知道明日入宫,大家悲从中来、满脸愁苦,整夜是辗转反侧,在床上各自流泪不已,那乍一看,比上战场都要悲烈几分,正巧夜黑风高时,宫女们不约而同的听到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问着她们是否愿意变成男儿,如愿意的话就在心中暗自祈祷,默念几句所想所愿。
她们自是愿意的很,只要不入宫,哪怕让她们现在当尼姑都可以,至少比在宫中莫名其妙的死去要好的多,于是大家很有默契的念了起来,慢慢的似乎都有些头晕发胀,没多会,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等着内侍来这里的时候,本来还有点睡眼稀松,谁知看到一幕百十来汉子的聚在一起的场面后,那是翘着兰花指大声的喊了起来,没想到这一院子人,居然还属他最为娇弱。
“大致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萧文定说道,“事后这些宫女都回家了,她们说也供奉了一些鸡啊鸭啊,但并未见过梦中跟他们对话的人的样子。”
谢决大约是靠的有些不舒服了,此时揉着腰坐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我觉得吧,这做的事情除了有点伤大雅外,倒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正好把那些当官的握权的给吓吓,也不失为一桩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