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没想到,西花厅那边闲置着无人打理,院墙还坍塌了一块,可海棠开的烂漫着呢。”菊萱偏过头,她鬓上别了支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真好看。”陆月来了兴致,“我要看,带我去看看!”
菊萱问:“不用了早饭再去?”
“吃什么早饭,跟中饭混在一块就行了。”陆月迈着快步回到屋里,飞快地换好衣裳,兴致冲冲往西花厅去。
这时候,她都要忘了自己本来多大年纪,经历了多少事儿,好像她只有十来岁,是个天真无知的小娘子。
穿过月亮门,通向西花厅的青石板路裂纹斑驳,青绿苔藓挨着沟渠生长,院墙暗淡,半墙的爬山虎挂着。
一片杂草丛生的园子,林世殊站在杂草矮木里,听见脚步声转过身,笑了下。
陆月一个晃神,脚下拌到碎石,身子往一边歪去,林世殊往她这边迈了一步,幸好菊萱就跟在后面,扶住了陆月。
陆月噗嗤笑了,“都怪你们世子殿下。”
林世殊呃了声,远远道:“怎的怨我了?”
陆月走过来,愈来愈近,笑容也愈发灿烂,“先前你故意吓得我打嗝,刚才肯定故意笑的那样好看,乱我的心神。”
林世殊噎住了,瞪着眼,忽然一股热从脊背蹿到耳根子,他别过脸,望向满墙的垂丝海棠,“我好心请你来看海棠,你看我像什么样子。”
陆月眼神往上,瞧着林世殊,“什么好看就看什么,殿下管的真宽。”
林世殊猛地看向她,半晌,举着扇子点着陆月,“你真是、真是,人怎么能这样说话!不看了,你自己看吧!”他一甩袖子,一团怒气的原路返回了。
菊萱惊诧地看着世子爷走了,扭头看了眼一脸无辜的陆月,唉唉两声,提着裙子跟上世子。
这位陆姑娘啊,让世子爷高兴容易,让世子爷不高兴,也容易着呢。
西花厅只留下晚昙和几个翠微阁伺候的丫鬟,陆月踮着脚尖,在杂草中穿行,高高举起胳膊,手掌托住垂垂娇嫩的海棠,那鲜嫩柔软的触感,让她自己觉得好像洗髓清心过,焕然一新。
隔天,陆月和厨娘们洗手作羹汤,给咱们世子殿下做了碗羊汤面片,才算把海棠这件事揭过去了。
“人不能这样说话。”林世殊用扇子点着陆月。
陆月一脸讨好的笑,她很想问一句,不能怎么说话,但又怕惹恼了世子,只好虚情假意的连声称是,“殿下说得对,小女子知道了,小女子诚心改过。”
梵慎来报,看见世子又和陆月待在一起,心中惊讶一瞬,拱手道:“殿下,孙诚请见。”
陆月抚着裙子坐下,道:“赖子哥来啦,我好久没见他了,一起吃面吧,我亲手做的。”
梵慎更惊讶了,看看世子,林世殊点了点头。
片刻,孙赖子到了,先跟林世子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丫鬟请他坐下一起用饭,孙赖子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林世殊对陆月道:“这便是假恭敬,好像感激涕零,可他哪回来我这儿,都是先要去见你,见了你再见我。”
孙赖子干笑道:“在下泥腿子出身,不懂规矩。”
“你们又要说什么大事吧?我嘴可严啦,保管不说出去。”陆月伸长了脖子,一副好奇打探的模样。
听姑娘的意思,是对林世子可说。孙赖子琢磨着陆月的意思,对林世殊道:“三天前,段亭午和段亭心坐着马车往京城去了,这是在下的纰漏,没能盯住。”
林世殊听了,沉默半晌,道:“在云州,不可能盯死段家。”
孙赖子瞟了眼陆月,见她垂着眼,飞快收回目光,接着道:“他们到了朔州,请朔州军护送往京城去,我们不好下手拦截。”
“拦,多半也拦不住。”林世殊道,“随他们去吧,我们手边的事料理清除,随便他们做什么,都不打紧。”
孙赖子禀报秦明管辖的兴武军军仓情况,说着民仓的清点,预计再有半个月就能清算。黄参将管辖的兴武军还没找到入手的地方。
段家人知道粮仓存粮最为要紧,已有军令下来,加征粮税,充盈粮仓。林世殊嗤笑道:“侯爷是想把粮仓填满了,痴人说梦。”
陆月看向林世殊,眼中忧色沉沉。他做事要大刀阔斧、要光明正大,打蛇七寸,细枝末节不屑计较。
可风起于萍末,段侯爷此时从段亭心和段亭午去经常做什么?
选秀,那段亭午跟去有什么用意?
逃命,更不会往京城逃。
陆月想着,眉头微微蹙起。